陈领听见响动,抬起头一看。见杨大春满面泪水的,站在屋门口看着她哪。她赶紧着低下了头儿,把剩下一碗底的,黑面条扒拉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随手把碗、筷擩进锅里站起身来,看着杨大春:“你要干吗、干吗呀?你少在我跟前儿,哭天抹泪的,我不爱看你这个样儿,我平常日子,告上你什么来呀?你快着进屋吃饭去,别把这事告上小花。”
杨大春:“老、老姑奶你……”
陈领打断杨大春的话:“你什么呀你,我在家里想什么时候,吃饺就什么时候吃。你上海河工地上,谁有工夫给你捏(包)饺子吃啊?你听话,快着进屋吃饭去。我这会上你李同大伯家,去串个门儿。”
杨大春一咬后槽牙,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儿,转身一撩门帘儿,回到了里间屋。脱掉鞋上了炕,坐在了饭桌前。
陈领随后也进到了里间屋,站在屋里地上。嘱咐杨大春:“大春,我告上你啊。你上海河上干活儿,要是实在受不了了,你就给我捎个信来,我找个人替你去。还有干活的时候,甭管是哪个民工,包括关驴子(关驴子是挖海河民工,公社带工的民工连长,本人的姓名,叫关凤堂,关驴子是他的外号)。要是露出磕你来,你也给家里捎个信儿。我叫你老祖(陈领的父亲),上海河工地上,找关驴子去。你听见了吗?”
“老姑奶,我、我听见了。”杨大春抬起头来,望着老姑奶:“老姑奶,我上海河队里,补助我的十五块钱、还有四十五粮食儿,你赶明儿个想着,支、支回来吧。”
陈领:“行,你甭管了。家里有钱,你前带着吧。”
杨大春:“老姑奶,我不用带着钱,工地上公家什么都管。我带着钱花不着,留着钱老姑奶,在家里花吧。”
“你在道上吃饭,不得花钱呢?你就甭接记着我了。你快着吃饭吧,我得紧着上你,李同大伯家去一趟。”陈领说完,转身走出了里间屋。
杨小花:“老姑奶你还没有吃饭哪,你吃完了饭再去吧。”
“小花,老姑奶在外间屋里吃了,你跟哥哥吃吧。”陈领说着话儿,没有止步走出了外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