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回那两名少年。
当日黑衣见势不妙,搂起绿衣夺命似的逃了。
至半山亭,见没人追来,才敢停下查看绿衣的伤势,见其气若游丝,脉如微漪,已是濒死之态。
便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有伤,先灌了一通真气给他。
半晌,见他呕了口肺腑瘀血出来,仍旧又昏死了过去,不过较前略强些,仍急需寻医。
因此不敢久待,只稍做调息,就逃下山去,过了榕树桥,将绿衣提上马背。
因合计着绿衣伤势太重,既受不住快马颠簸,也经不起迟马拖延。
于是,便决定到前面村庄去做些计较。
一时,就在村尾一户人家的篱笆大门前下了马。四处不见一人,只听闻那边有孩童在玩雪嬉闹,便上来一把推开篱笆大门。
谁料就惊动了屋里人。
屋里人听见竹门震响,以为小孩胡闹,欲跑出来驱赶时,却见一人牵着马已进了院里来,心头很是不喜,梗着脖子就喝骂驱赶。
她爷爷早从窗里瞧明了情况,忙跑出来拦下,却笑向黑衣问:“少侠这是有何吩咐?”
黑衣端详了一眼这爷俩,问:“有村医?”
那边玩雪的小孩听这边有响动,早爬在篱笆上看热闹,此时见问,都哈哈笑指着老人喊:“江爷爷就是。”
那女孩见状,指向小孩喝道:“也不怕扎穿了肠,看我一会不去捆了你们沉江喂鱼去。”唬的那些小孩忙的都跑了没影。
女孩接着又冲黑衣喊:“有病赶紧进镇子去治,穷乡僻壤的哪有看得了你毛病的?”她爷爷江河也忙点头附和着。
少年却向马背上的绿衣斜了斜头,说:“小孩不会说谎。”
江河正欲推辞,谁料,这黑衣“嗖”地已拔剑架在他脖子上,猛不防地唬了爷俩一跳。
江河忙举手求饶,少不得依了他,上前给绿衣诊脉。
来回诊了半日,黑衣见他那般形状,便知他医术不中用,只催问:“好了没有?”
江河忙回:“好了好了,老朽只怕无能为力,少侠抓紧进城去吧,别耽搁了。”
少年听了,反将绿衣抱了下来,冲江河道:
“准备一间屋子,我去叫人来医,他要是没了气,我要你们陪葬。”
这叫江心的女孩一听,登时就横眉怒目起来,也不管三七二一便要破口大骂。
老人却知道厉害,忙捂紧她的嘴,摁下她的话头,少不得领少年去西厢房安置了绿衣。
之后,少年掏了一张银票放桌上,丢下一句“我说话算话”,便提剑出门,飞上马背,狂奔离去。
江河出来,见江心正气嘟嘟地拉那匹马出院子去,便笑道:
“你这脾气也该改改,看不出‘来者不善’嘛?不要命啦?”
江心忿忿道:“谁怕他,拿把破剑装模作样给谁看。
“我现在就磨刀杀了这马下酒,再剁了那没命的,省得牛头马面亲自跑一趟。”
江河听了,更觉好笑,说:“消消气吧,去烧点热水来,我给他料理料理,要真死了,咱爷俩没准就真交代了。喏,他留的银票,真真滑稽。”
江心丢下马缰,进来抢过银票道:“你老缺花销?怎么不扔他脸上?
“我还劝你最好别动他,等那二货回来,是死是活,原封不动给他。你一动,说不清楚了。”
江河笑道:“别赌气,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老头心里有数。”
江心冷笑一声儿,道:“我看你造不了,你就一兽医,我还是去叫小郎中来造得了。”说着就要去。
江河忙拉住,说:“这样的事,没的万一连累了人小郎中,他这么重的伤小郎中治不了的。
“俗话说'死马当活马医',正好还得是兽医来,且快去吧。”
江心听了噗嗤一笑,也只好去烧了热水来,然后自去准备她的晚饭去。
这里江河褪下绿衣的衣裳,见他前胸一黑乎乎的掌印,心头一惊,又见后背还有一道血啦啦的剑痕,更觉纳罕。
就取了绣花针来给他放了黑血,擦洗干净,敷了些药粉,料理妥当了方罢。
至夜深人静,少年才提着一郎中回来。
那郎中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江心早倒了碗水来叫他喝了,才进屋看伤。
一时,黑衣见他大哥伤口似被动过,便怒向江河道:“谁让你动他?”
江心在屋外听了,好不生气,冷笑道:
“好没道理,谁愿意动他?不给他处理伤口,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不识好人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