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酒过三巡,略起微醺,老人欢喜,又认了她二人做孙女,又认了做忘年。
说笑间,好不尽兴,一时抬头,已是日近晌午,老人才提醒二人该回家了。
二人这才背起草药,收了医书,再三言谢,方告辞了去。
老人欢喜送出数步,忽闻惊雪激动指着崖壁之上的花儿,喊“血铃兰”。
老人与青竹都问:“很名贵?”
惊雪仍激动回:“这是血铃兰,医书里有记载,今日才得一见。”
老人笑道:“这花年年都开,原来这么名贵?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青竹赞叹一句:“这花开得真毒。”
惊雪见她如此说,以为她也看了医书,笑问:“怎么讲?”
青竹歪着头仍看着花儿道:“美的有点让人不敢靠太近,你说是不是开得毒?”
老人笑道:“别说,是这话,我看了花谢花开这么多回,确实从不靠近,也从没想过摘一朵半朵的。”
惊雪这才道:“其实它是真的有毒来着,还好爷爷没乱碰。你们瞧这血铃兰,形如铃,色如血,蕊却有七色。
“它不开花时浑身是毒,开了花,毒就全跑花蕊上,且要开够九朵才行。
“所以花粉是能致幻的,多了是能致命的。更奇妙的是这花无半点香气。”
老人听后,点点头道:“怪道开得这么火辣辣的,竟闻不到半点香。
“我还以为长太高了,香气都往上飘走了呢,原来没有气味。”
惊雪道:“咱们且回去,明日带些酒来给爷爷,顺便采一些回去研习炼药。”
说定了,老人将姐妹送上羊肠山道,嘱咐要小心,二人答应着便一径家去。
到了家,先溜回厨房这边,见没人,才绕回后院见温锐。
温锐见人回来了方宽了心,问怎么有酒味,又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二人回:“采了很多药材,回来晚了一些,口渴了,就到厨房喝了两口酒。”
温锐训道:“吃酒解渴?没有水喝了?还真想当个酒鬼不成?”二人也不敢应。
温锐又问:“吃了饭没?”姐妹俩又点头又摇头的。
温锐见此形状,心也软了,皱着眉道:“行了,去把饭吃了吧。”
两人也不敢说碰见牧羊人的事。于是又往厨房去,不过略坐了一会,方拿了药材回去晾晒。
至晚间,又趁着月色,偷偷把两坛酒藏在去北山的必经之路上,方回去同屋歇下。
次日大早,惊雪向温锐说昨儿漏采了一味治寒疾的药,还去采一回。温锐要叫章墨陪着。
惊雪只道:“已经采过很多次了,很熟悉的,今日会早早回来,婶娘放心吧。”
姐妹俩只拿眼神瞄陈是。陈是会意,便道:
“孩子也长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放心,又不是乱跑,采药要寻的,不是早一点回就是晚一点回,有什么稀奇的?
“也不是头一天如此,她们不放通天响,自然说明没事。叫她们去吧,我还叫章墨他们说事呢。”
温锐见说,也就允了,左不过再嘱咐快去快回。
于是二人又背着小竹篓去了,兴致冲冲拎了那两坛酒去找老人。
老人知道她二人要来,早就架了可采药的高梯。听见她二人说笑间已到,笑逐颜开的从厨房里迎出来,问:
“昨天回到家多早晚?家人可说了什么没有?”
两人将酒放桌上,笑回:“也就未正,没说什么,采药要寻的,不是早一点回就是晚一点回,正常的。”
因早见高梯耸立,知是老人家搭的,更觉欢喜。
几人说笑了会儿,惊雪方拿着剪子与布袋爬上高梯去采了药。
只是下来之时,忽觉心尖起了一阵寒意,瞬时就凉透了半身,继而胸口如被冻住了一般,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惟死命抓紧那梯子,浑身颤抖个不住。
吓得青竹与老人在下面又是扶梯又是张手的喊了半天。
惊雪自是难答上话的,缓过一阵,才慢慢下来。
老人忙接过布袋和剪子,已觉惊雪浑身冒着寒气,心下诧异无比。
青竹搀紧着,急问:“是中毒了还是寒疾?”
这样问着,却已摸出药来送到雪儿嘴边,雪儿咽了一粒。
两人方扶她进屋,床上盘膝打坐。
老人去倒了热水来,青竹接了喂她几口,不多时,她方略觉缓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