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讲究的兔生,会将野生草兔养在专门的圈子里一段时间,让它疯狂密室逃脱,以消耗它的脂肪。因为草兔的肥膏的确腥而腻。准备做兔生的时候,便会在草兔腹腿之间割一刀,让它作最后的挣扎,逃窜放血,最后筋疲力尽自暴自弃才彻底宰杀上桌。所以你才得以见到如此令人惊叹的、晶莹剔透的,新鲜兔生。”
朱二表情随和、态度坚定,仿佛在说着炽热而美妙的人生,并已全情倾注于其中。
“太新鲜了,有毒吧?我不太喜欢频繁地折磨自己的身子。”热情和欲望已经再次悸动,但张二锤依然无动于衷。
“生兔熟猪半病牛,人间美味第一流。张兄千万别想得那么绝望,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有毒的。”朱二边说边继续动筷,一盘兔生已所剩无几。“呐,温热柔软的肥兔胸脯,给你了。相信我,吃了它,你将获得超越人世的快感!”
人总是要去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的,要顺应自己的心意,更要顺应天意。张二锤端正心神,娴熟地打开了自己的双眼和心扉。
兔生入口绵绵,肉质脆爽,细细咀嚼之后,口感黏稠,味道却特别尖锐。果然是好东西!舌尖缓缓用力收紧,兔生吞咽下肚,结果却出乎张二锤的意料。
忽然间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种独特而不礼貌的晕眩由内而外地填满了他!
仿佛刚吞下了一块沾满旧血迹的烂布,张二锤皱皱眉头,内心的寂静开始发光,一阵深层次的虚弱共鸣从心底升起,很快转成了最高境界的坎坷痛苦!
张二锤迅速倒了一杯酒,澄澈见底一饮而尽,高端美食的热度终于被压制、消减。他强行打了个嗝,再次灌下一杯,沉重而令人窒息的气味在空气中隐隐颤动。
张二锤把怀疑的目光收起,转而痛苦地别过脸,凝视着夜色,有些压迫感。
在凉爽夜风的吹拂下,成群乱舞的飞虫消失在光亮之中,哀伤夹杂着解脱的和解。
朱二洞若观火,终于意识到了张二锤异常之处。
“看来张兄还吃不惯帝城菜。不合适胃口,不能不说是件很令人遗憾的事。没有清蒸山猪,我也很是失望。既然明月不胜悲愁,今夜便只清尊对客吧。”
再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朱二挥挥手,随手递出一把银票,对为餐饮助兴的伴奏表示强烈的赞赏之后,遣退了乐队。
遣了也好。不然情调过分高雅细腻,让张二锤也不得不装作对音乐感兴趣的样子。难受超级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