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鲸之港之后,耳边那莫名其妙的歌声就没停过,反而越来越响。
偶尔冒出的一两句幻听,简直像是混在歌声中的呓语,不仔细听其实没什么实感。
“审讯室在里面,角落那间。”犀鸟在前方带路,脚步轻快,动作熟练,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找对地方。
王锦的话没那么多了,犀鸟以为他有些紧张,于是很关切地拍打着肩膀。
“第一次就对小女孩下手没关系吗?”他露出那前辈关照晚辈时特有的,温和的笑容。
“刚好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异端,要不你拿她练练?”
“不用了。”王锦摇头拒绝。
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思考上。
事情再次偏离了轨道。
卡特琳娜并没被关在地窖,而是被当成了海盗的同党,锁在审讯室中拷问。
按照原本计划,自己能利用这个机会进入地窖,救出卡特琳娜的同时,毁掉三圣教的实验室。
本来要同时完成的任务被分成两个,虽说这样会更简单,不过…
这真的是好事吗?
塔莉垭同样在思考,她不擅长这方面,却也比普通人强一些。
她在猜测王锦会怎么做。
想带走阿奴列,就必须干掉犀鸟。
干掉犀鸟,教堂的关系网就会彻底崩盘,王锦没办法再跟着执法者确认位置。
他心心念念的地窖再也不会出现了。
也就是说,分出来的两个任务其实是冲突的。
“救出阿奴列“”和“找到地窖”,必须二选一。
他会怎么选?
不,倒不如说…他真的打算选吗?
少年表现得太冷静了,冷静到塔莉垭怀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愤怒是自己的幻觉。
对,应该是这样。
他想放弃阿奴列,地窖里的东西显然更重要。
塔莉垭松了口气,站在原地。
嘎吱。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犀鸟拿起油布,挡住其他人视线。
“这是为了让你有个适应的过程。”他轻声解释着,一点点,将油布挪开。
王锦眯起眼睛。
森冷空旷的审讯室映入眼帘,这里很暗,没有任何光源。
借着从身后延伸进牢房的灯光,他看清了身旁的刑具架子,被血染红的水桶,以及,
凳子上的娇小人影。
破旧却干净的麻布裙子被血浸湿,黑白混杂的头发遮住面孔。
她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
“我在这里等你们。”塔莉垭皱了皱眉,捂住鼻子。
“嗯。”王锦点点头,走进审讯室。
嘎吱,嘎吱。
犀鸟活动着手上的工具。
那是个怪模怪样的椭圆空心金属球,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像颗鸭梨。
“这个叫‘苦刑梨’,“把它塞进嘴里,转动尾部,梨就会一点点张开。”
犀鸟展示着。
刑具随着他的动作,像是缓缓张开的拳头,又像是绽放的花蕊。
粘稠的血液从缝隙中滴落,犀鸟把苦刑梨放进水桶涮了涮。
“三圈之后,脸颊会被彻底撑裂,如果是她的话…两圈就差不多了。”
啪嗒。
苦刑梨被放到王锦手上。
“你慢慢来,我去处理另一个。”犀鸟露出个鼓励的笑容,拎着钳子走向远处。
王锦沉默着站起身,走近卡特琳娜。
蹲下身,看着这猫儿般的姑娘。
脸上的伤又多了,眼眶处的淤青让她睁不开眼睛,嘴角是干涸的血迹。
就算这样,她依旧没有失去猫儿般的机敏。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缓缓仰起头,平静地看了过来。
那双极光般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让人没办法轻视,更没办法抗拒。
王锦跟她对视着。
这样毁过容的脸,大姐头就算再厉害也认不出来了吧。他想着。
卡特琳娜的眉头皱起来了。
她轻轻抽了两下鼻子,原本平静的脸垮了下来。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似乎在尽力压抑着什么。
“…谁弄的?”卡特琳娜看着王锦的脸,声音中满是愤怒。
“什么?”王锦愣了愣。
“谁…!”大姐头不再平静,也没了犀鸟口中“沉默的像块石头”的样子。
她像只炸了毛的猫,拼命晃动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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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居然趁着我不在…”
“…”王锦呆呆地站了几秒,随即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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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身,平视着卡特琳娜,“我自己弄的,大姐头。”
“你是傻子吗?!等着,我给你包扎…”她挣扎着。
“我想救你。”
“说什么呢?你哪有那个本事。”卡特琳娜完全没把王锦的话当回事。
“说起来,你怎么跑到这…你也被抓了?该死…”女孩皱起眉头,脸上明显浮现出了‘挫败’的表情。
“我没能保护好你。听着,现在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
“我是异端审判官了。”王锦晃了晃手上的苦刑梨。
“…”卡特琳娜的话停了下来。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看向王锦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拼命帮忙掩盖行踪的小弟,突然变成了审问自己的人。
这算是…背叛吗?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她低下头。
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浅灰色的眸子中带起了淡淡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