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夜十一昨儿突然风传出来的离京消息,让宁尚书一下子又警醒了起来,此风传并未传至坊间,如一小股清泉般,只在豪门世家中流动,他派了探子,探子回来禀道,至今早,十有八九夜十一真离了京,且未归。
听归听,思忖了再思忖,宁尚书却未再进一步,宁大爷不解,宁同绍闻之却将眉峰拧得皱巴巴。
宁大爷非读书的料,也志不在官场,会入仕途,尽因从父命,宁尚书也一路保得他把京官正四品太仆寺少卿当得稳稳当当,却也普普通通,毫无建树,有宁尚书在,只要无大错,降是不会降,可要往上,也是希望渺茫。
宁尚书早知嫡子不适合官场,却也无奈,毕竟无论嫡庶,他只此一子,较之嫡长女宁贵妃的聪慧,嫡子实不堪以重任,幸在嫡子生了嫡长孙宁家大少爷宁同绍,弥补了此憾缺。
然长孙年岁尚小,纵后继有人,此时亦难当大任。
相较于宁尚书因嫡子无用,尽将希望寄望于长孙,长孙却又未长成参天大树,而不得不独扛整个宁家的忧思百转,同一时刻,静国公则因长孙女夜十一的聪慧太过,而与次子夜二爷对坐户部尚书公事房,两厢无言。
衙差入内换了两回茶,深觉气氛凝滞严肃得很,轻手轻脚奉茶,进进出出提着一颗心,小胆儿悬在喉咙口,至第二回换好热茶出来,退到门外廊下,不顾廊下左右静国公夜二爷俩小厮的注目,他控制不住双腿儿发颤,双手僵着紧托茶盘,一步一步地艰难挪走。
俩小厮:这是吓狠了。
第二碗茶吃尽,夜二爷扫了眼桌几上的沙漏,时辰已不早,离晌午是越来越近了,他这心不由地跳得越发剧烈:“父亲……”
“不能动。”静国公坚持已见,风传一起,次子想亲自上一趟千花山庄,确认长孙女是否真不在庄里,他不同意,已撑到这会儿,不能前功尽弃。
夜二爷点点头,是不能动,动了,他真亲自到千花山庄了,那不管大姐儿在不在山庄,形如两番受安山候之命前往山庄探望大姐儿的秋络宽一般,成了替人投石问路的斥候,届时围在山庄外的各路探子必然皆得闻讯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