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林牵着骡子靠着山壁,等着他们先行通过,双方错身而过之时,她出声询问,“大叔,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要去哪里啊?”
“叫大哥!”为首的民夫拄着丁子拐,略停了停,回道:“俺们都是从广城来的,要去汉城呢。”
常巧之赶紧道歉,不是她眼拙,而是山民本来就显老,她这已经往年轻上说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老得如此之快。
做背夫确实比牛马累多了,小小年纪就营养不良,发落齿摇。
“那劳烦问一下,从这里去广城还有多少路程?”
“怎么也得三四天,若是下雪,就不好说了。”背夫们不敢久留,就怕歇过了劲背不动货,便又继续往前走。
这年头人力可比骡马便宜,毕竟骡马还得吃好草料、精心养护,但人就不一样了,随便一点腌菜、杂粮饼子就能填饱肚子,关键耐力还好,除了背货背得少些,没有其它毛病。
来来往往的背夫挺多,有些是官府征来服役的民夫,专门为朝廷免费劳动的;
还有就是商队雇佣的脚夫,亦有些是山民趁着农闲出来赚几个小钱的,毕竟山里赚钱的门路不多,背夫虽然苦,但好歹能看得见钱。
山一路,水一路,常巧之从白天走到晚上,途中遇到了两拨大马帮,头马的脖铃一响,后面就浩浩荡荡地跟着几百匹马、骡子。
这些大马帮实力不俗,人员众多,有专门探路的前哨,还有押阵的后卫,中间跟着马夫、伙头等一大批人,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走在头马旁的掌帮锅头,身形魁梧,威风凛凛,看着就是个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但凡与山匪交涉,或是行动安排,都由他出面,所有人也都服气。
常巧之的单人独骡,与他们相比别提有多寒酸了。
晚间夜路难行,到了一个村子,不管是大马帮,还是人力背夫都会往路边的小茅草屋钻,这种屋子都是附近村民利用空房赚钱养家的,
常巧之也是第一次来,便随大流跟着钻了进去,只扫了一眼她就退了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出门在外条件简陋,心里早已有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房里连个床铺都没有,只有棕垫铺的地铺,而且卫生差得令人发指,垫子上的跳蚤都成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