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圩只是一句话,不干。
真要说起来,两人的交集也就仅仅只局限于此,莫说是良圩,这一桌子人也都没几个觉得这是什么深仇大恨,从而能让一个官家的留后使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来。
自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挑唆良圩纠结一伙贼人去找莫英算账,大言不惭的讲什么此仇不报非君子之类的场面话。
表面上自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度,毕竟是江湖人,不敢得罪官家,也没得什么损失,过几日去登门拜访,把一切说开了,该如何还得如何。
只是恰恰就是因为他一个江湖人,睚眦必报的道理才最懂得。
早在晌午甫一进家,良圩早就安排心腹去查清莫英底细,在确定莫英仅是单独一人在京陲城里,手下人全都在京城那座还未修缮规整的留后使宅子里督工,当下就着人去城南坊市里找几个伶俐的无赖泼皮,等着天一黑,去给莫英点教训。
自然不敢闹出人命,说到底那也是留后使,虽无官秩却也由朝廷加封的正规官职,也是担心找江湖中人出手固然会更加行之有效,却也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眼下莫英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就会考虑到自己,就不如找上几个街头混子,先出口恶气,后事自然往后再说。
当然,良圩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待得明日一早,先去十六皇子府上坐上一坐,再去到莫英那里,什么也不干,就是认个怂,与其重新规划一下青茶的前景,到时候利益跟前,那个邕州留后使就算知道是自己所为,也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息事宁人。
之后,自己可以使上一招缓兵之计,明面上在莫英面前做个好好先生,他说什么便做什么,做不做不全在自己么?投机取巧偷奸耍滑,谁不会做?到时候再从背地里么,嘿,时不时地找上几个闲汉,敲他一闷棍,堪称完美,让他莫说是无从下手去查,都无地说理去。
越想越是痛快,良圩不禁为自己的这些个独属于江湖草莽才有的阴险手段沾沾自喜,毕竟如莫英这些公人,也就只能使上一些阳谋,自古还是阴谋最杀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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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圩瞧瞧左右,好了两声下人的名字,不得回应,才恍然想起宅子里没多少个人,这时候差不多都应该在厅堂里收拾残局。每年里最烦这个时候,下人还乡的还乡,出门的出门,留下几个根本忙活不过来,就像现在,找人置办辆马车都无人可使唤。
低低骂了句,良圩便又向宅子里走,嚷嚷着让人去找辆车来,这时候去曲水池无异于自讨苦吃,如良圩在京城呆了恁些年已然是了解透彻,逢年过节那个地方是想都不能想,人山人海都算是说的委婉,但凡一进去,不用迈脚都能往前移,可想而知的拥挤。那就不如去一趟平康里,恰恰因为曲水池中江楼的热闹,夺了平康北里的客人,使得这个京城中最最教人乐不思蜀的地方这几日里安静了不少,不能算是门可罗雀,可相较于平时,至少那几个勾栏里数得着的当红花魁绝对清闲。
一念及此,脑袋里便尽是些旖旎想法,招红馆里的崔幼奴,那一双玲珑脚丫;含香楼里的徐秋蝉,人如其名,婉转承欢声音妙不可言;秾纤阁里那些姑娘,更是燕环肥瘦让人挑花了眼,好似是一个用力,那杨柳腰怕是都要折断一样。
这边良圩思绪翩翩,没走几步就听得哐啷一声,三个人晃着趔趄撞进院子。
吓得一个愣怔的良圩扭头瞧见这几个狼狈的汉子,衣衫不整面带淤青,有一个身上还带着血迹,更是让良圩惊了一下。
为首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倒是也细心瞧瞧后头无人追上,不忘又带过门去,吭哧吭哧道:“老大,不得了了,失算了。”
正是被良圩过午时悄悄派出去的心腹,让他夜里给莫英点颜色瞧瞧。
不等良圩开口询问,心腹喘匀两口气,急道:“莫英家里来了个个番邦人有两下子,我叫去了七八个,都被干翻了。”
瞧着后头那两个不认识的汉子,良圩心中不免怪责起自己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做事也太不稳妥,把这么两个人领回来,这不是明摆着暴露么,不免有些气道:“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做点什么?”
又瞧了瞧那两个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无业闲汉,良圩倒是有些热络,“两位兄弟辛苦。”
也是跟着良圩鞍前马后了恁久,看他眼神听他语气便能猜出些许,躬着身子到自家老大跟前,小心翼翼道:“当时只顾着跑,没注意跟来了这么两个,要不要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