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侯笑道:“前几日我也在。”
船夫道:“可我不记得你。”
沈竹侯叹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至少你现在记得我。”
他起身走上船,坐在乌蓬之内,又平躺下去,合上双眼。
船夫也已上了船,双指捏住一枚铜钱,不知何时竟已将铜钱取下,割断红绳。
船夫道:“你何时醒来,就把船靠岸,铜钱还我。”
沈竹侯点点头,便打起呼噜。
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上只盖一条衣服,枕在木板上便能睡着。
船夫忽笑起来,看着沈竹侯的人。
铜板落在船上,船夫也已跳到了另一条小船上。
他的人高大却不臃肿,动作轻盈,实在不像一个船夫。
那条小船上空荡荡,只有一把船桨,静静地荡开河水,一直朝沈竹侯的小船前划去了。
忽听得船夫笑道:“都出来吧!”
话出口,水下忽然钻出来五个汉子。他们的人本是钻入水中,始终躲着的。
其中一个汉子问道:“他睡下了?”
船夫道:“睡下了。”
又一个问道:“那我们何时动手?”
船夫摇头道:“不是现在,不是现在。等到夜深人静,那边的船灯火消散了,咱们再动手。”
那五个汉子也站在小船上,一时间难以划动。
汉子们道:“那边的船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船夫道:“那边船里是带道人。”
汉子道:“你想杀他?”
船夫笑道:“我不想。”
汉子冷笑道:“既然如此,直接动手岂不更好?”
船夫怒道:“你们是我请来的,该当听我的才是。何况沈竹侯若没有睡下,你们岂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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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笑道:“你这样说,他就听不到?”
船夫道:“他一定听不到。”
汉子道:“既然听不到,你又害怕他做什么?只要我们不怕就够了。”
船夫道:“我倒不是怕他,而是怕你们。”
汉子们把脸一扭,竟想跳下河。
船夫忙陪笑道:“你们记着,要生擒沈竹侯,封住他全身穴道。”
汉子们点点头,便在船里等待了。
直到夜深人静,远处的灯火也已消散,飘到很远的天涯去了。
船夫轻拍弦头,五个汉子已起身,左足轻踏船头,整个人已飞出去,又几乎同时落在沈竹侯的船旁。
这五个人动作很快,而且完全没有声响。
船夫忽折断了船桨,那五个人便发疯般闯进船中,甚至乌蓬和木板都被他们撞破。
沈竹侯大惊,已醒了过来。
火光。
长夜不再只有黑,还有光。
火炬的光打在沈竹侯苍白的脸上,直到把他的脸也照成同火一样的蜡黄。
沈竹侯没有动,那几个汉子却已动起来。
黄脸汉道:“睡得还好?”
沈竹侯冷笑道:“睡得很好。”
黑脸汉道:“你做了什么梦?”
沈竹侯道:“你就知道我一定做了梦?”
红脸汉笑道:“我们不仅知道,而且知道你梦见了什么。”
沈竹侯道:“你说说看?”
红脸汉道:“你梦见了两个人。第一个是罗泣,另一个是唐鱼。”
沈竹侯笑道:“你说的一点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