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侯探过去,打了个寒战。
他从没见过这样骇人的人偶,和这样恐怖的尸体。
而且这两样东西,竟就在他的面前,一起出现。
他蹲下身子,剑鞘挑开人偶低下的头,重重地吃了一惊。
那人偶竟仰面四顾,两只眼各看向两个方位,一只紧盯沈竹侯,另一只却看向他处。
沈竹侯眼里愈发惊恐。
就因为人偶是人,活人。
活人被制成木偶,这种手法天下恐怕没几人能做到。
沈竹侯也许可以,但他绝不会这样做,哪怕对他的仇人。
他害怕在人偶里的人。
而这个活人不是别的,正是方才逃亡的李洞天。
别有洞天,土道尽头更是别有洞天。
沈竹侯能从人偶的脸上看出来,李洞天是被人封住穴道,外面镶上了厚重的木制外壳。
那一双脚印,竟也停留在人偶旁。
如果人偶是李洞天,那么他身旁的死人呢?
剑鞘挑起尸体的头,只见那死人的脸上,赫然竟插着一朵桃花。
或者说,这朵桃花就从这个人的脸上绽开,冲破了他的头骨和鼻子,直撕裂开他的脸。
沈竹侯想吐。
他扶着树干,几乎要呕出来。
就是武林的绝顶高手,也很难把桃花种在别人的脸上。
沈竹侯挥了衣袖,斩断那一朵桃花。
又是剑光一闪。
那人偶的木外壳已被他斩断,恰将里面的李洞天放了出来。
他故意要这么做。
可当他看到李洞天的模样时,他便已将吐出。
李洞天并非人偶的模子。
人偶是李洞天的模子。
人偶是怎样形状,李洞天就会被挤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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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侯转过头,问道:“李洞天,你...”
李洞天惨笑道:“花。”
沈竹侯道:“花?”
李洞天口中仍然念叨着,只有这一个“花”字。
沈竹侯问道:“你说那边的花?”
无人应答。
沈竹侯又道:“你是说—孔屠仁要杀我,和花有关?”
又是一片寂静。
沈竹侯叹了口气,道:“算了。”
他再扭头过去时,李洞天已死了。
他躺在地上,双眼张开,眼里已没了神。
沈竹侯叹道:“这世上有谁能杀了他,又制成人偶?”
他立在一片树林旁,看着两个死掉的人。
孔屠仁和花有什么关系?
还是那疯跛子袁尽的花?
总之,人已死了。
沈竹侯正欲离开,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歌声。
谁在这里唱歌?
这歌声并不奇怪,歌词却奇诡至极:
“世人皆晓无情苦,人如多情人白骨。”
“多情人还多情债,无情剑讨无情物。”
“债务偿罢人白发,只居东南白骨崖。”
“无情长留永长存,情人浮过一浮华。”
有情还是无情?
无情。
沈竹侯身上发寒,听见这歌声之后,更觉心里发寒。
抱紧剑鞘,便不再发冷。
歌声愈来愈近,人却愈来愈远,远到天涯。
沈竹侯忽想起来,温城雪提到过的多情歌。
这歌只有死人会唱,但死人并不会开口。
树林深处,一个人飘荡着走来,嘴里唱着那歌。
而这人,赫然竟是袁尽。
他们才几日不见,却又见到了。
沈竹侯自离开了院,便再没看见过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