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义城之事是我做的,但我并未堕魔,是虚灵伙同褚如刃褚如祺夺我金丹,废我灵根。”
“养父为问道宗所害,这便是我要报的仇。”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清浅,没有夹杂多少情绪,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他微微侧头,让滕云越看不清眼中情绪。
书案传来一声轻响,滕云越垂眸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过来一枚玉简,是昨日自己亲手给他的。
滕云越心头一跳,抬眼看向沈止罹,那双熟悉至极的眼中,漾着笑意,他张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又被沈止罹打断:“我知道这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不会放弃。”
沈止罹站起身,束好的发在匆忙跑回来时有些散开,几缕发丝垂在腮边,他看向滕云越,歪头笑了笑:“这是滩浑水,我不愿将你扯进来,你助我良多,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
滕云越被这类似于告别的话震住,他匆忙出声:“我信你!”
沈止罹怔愣一瞬,眼中是滕云越坚定的神色。
滕云越又说了一遍:“我信你,我信自己的眼睛,我眼中的止罹,不会做出屠城的事。”
沈止罹弯起眉眼,十分开心的模样:“多谢。”
滕云越见人还要走,慌忙拦住:“我会帮你的,你如此坦诚相待,我亦投桃报李…”所以,留下来好不好?
沈止罹懂了滕云越的未竟之余,数年颠沛,师门背刺,报仇这件事更像是蚍蜉撼树,这份信任和助力有多珍贵,沈止罹心里十分清楚。
可是,滕云越是任天宗剑道魁首,是天之骄子,是身在云端,他如何忍心,将人拖下云端,和自己一道在污水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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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拉下滕云越的手,眼中仿佛有泪光翻滚,转瞬便不见了踪影,他别过脸,语气坚决:“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我与你本就云泥之别,如今不过各归各位罢了。”
滕云越的心好似被重锤敲打,痛的钻心,他看着沈止罹决绝的侧脸,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沈止罹转头看了一眼目露哀切的滕云越,顿了顿,还是狠下心,向外走去。
滕云越见人回头,心头不禁升起希望,可沈止罹依旧执意要走,无异于在他心上捅了一刀,已痛到麻木。
沈止罹极力将心力放在自己的计划上,逼迫自己不去想其他,让他无暇顾及心头的隐痛,突然脖颈一痛,眼前黑雾显现,最后的画面是门外炽烈骄阳,和随风摇摆的树叶。
滕云越稳稳接住软倒的沈止罹,眸中黑沉,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坚定,他小心将沈止罹抱起,自言自语道:“我们怎会是歧路?世间道路千千万,我就认准了你那一条。”
滕云越看着昏迷中的沈止罹,眉目沉静,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长在自己心尖上,可偏偏就是说不出他爱听的话。
滕云越跪坐在床榻前,凝视着榻上人的睡颜,那人因突如其来的晕眩,眉心微微折起。
滕云越缓缓伸出手,悬在沈止罹面前,近乡情怯般犹疑半晌,终是落下,轻轻将沈止罹皱起的眉心揉散。
“当初我那般求你,转眼你就不见了踪影,再次见到时你便奄奄一息,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怕是连尸骨都无人收敛…”
滕云越的手停在沈止罹脸颊边,连挨上去都不敢,只怯怯地隔着层空气。
“都说你心善,连路边的老叟你都会怜惜,为何不怜惜我?”
“你又想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又带着一身的伤,你怨我也好,这次我才不会心软…”
滕云越跪在榻边,在顶顶好的盛夏时节,却像是身在隆冬。
沈止罹安稳躺在榻上,胸口微微起伏,下唇上的牙印深深,滕云越取出化玉膏,轻轻捏着沈止罹下颌,嘴上絮絮叨叨说着狠话,手上的力道却轻柔无比。
散发着浅淡香气的莹润膏体被轻柔涂抹在微肿的下唇,很快便好转,血红转为正常的水红。
“我不会再放手,不管前方是何种险境,我亦陪你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