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似乎也清醒了过来,挺直了腰背,和当年一样拿手点着她。
“你啊你,还跟着小姑娘一样,说话没大没小。”
明楼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往事,期间还喊来了明台的长子,催着他去春风松月楼取他定好了的青菜香菇包子。
汪曼春静静的听着,很少插嘴。
到了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去告诉明楼,其实她早就不喜欢吃Anthon Berg的酒心巧克力,反倒偶尔会馋BJ街头走街串巷的冰糖葫芦。
也很久不吃青菜香菇馅儿的包子了,会更怀念沾着甜面酱用饼皮裹了葱丝和黄瓜的BJ烤鸭。
她见过很多生死,知道明楼这样的状态是回光返照。
她不需要说太多,静静的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就好,就让他当作她还是当年十五六岁的汪曼春。
见他在椅子上坐的吃力,汪曼春扶着明楼躺回藤椅。
明楼躺在那里,安静了许久,忽然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再开口时,说话便费力了许多。
“我经常做一个梦......我梦见...那年我们一起去了法国......一起在巴黎入了党......一起回国参加革命.......我们从来没有分离......
等不到了......
曼春,你一定要尝一尝......尝一尝....春风松月楼的包子......还是......还是那个味道.......”
汪曼春松开他的手。
“去吧,去吧,十六岁的汪曼春已经等你很久了。”
汪曼春没有出席明楼的葬礼,她带着司藤和钱秋潮的骨灰回了苏州老家。
帮汪曼春守着汪家老宅的已经从阿琴嫂变成了阿琴嫂的孙子。
汪曼春想起这个孩子当年出生的时候,钱秋潮还跟他的母亲吃过同一份月子餐,不由一笑。
她跟钱秋潮没有留下子嗣,汪家到她这一代也就结束了。汪家老宅说是她的家,倒更像是阿琴嫂他们这些汪家老佣人们的家。
如今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留下的也就只有阿琴嫂孙子这一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即便汪曼春几十年都没有回来过,他们也从未生出鸠占鹊巢的心思,主楼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一家人仍住在后罩房的佣人房里。几代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守着主宅,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主人家。
汪曼春在苏州住了一个月,带着司藤游了太湖、周庄、寒山寺,也看了当初她采风画画的无名小山坡。临走时,把苏州老宅过户给了阿琴嫂的孙子,也算是了了他们这些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