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枝是一个聪明人,对于万事万物都自有准则,但是在感情一事上,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顾枝心中始终有一杆秤,一旦他人也全心全意地付出了,那么顾枝就要千倍百倍地偿还,所以顾筠病逝多年顾枝也还是无法原谅自己,魏崇阳逝去之后顾枝便再也不敢踏足那座宅院,如今的周厌和于琅也是如此,当然,还有顾枝来此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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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郓荒岛重逢之后顾枝便从来没有开口提起过出云岛上的事情,也没有说起黄草庭和武山,但是鱼姬看得出来,顾枝的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
虽然在郓荒岛上不管不顾出刀之时有所宣泄,但还是不够,那点燃在顾枝心上的火焰越烧越烈,他在愤怒在悲伤,也在压抑和忍耐。
鱼姬始终看不清楚,直到在于家宅邸中听闻了齐境山的名字,鱼姬才与于琅察觉到了顾枝在那一瞬的心境动荡,即便有意压制,也还是让鱼姬和于琅恍若看见了当年那个站在魔宫大门前出刀的身影,那样的锋芒毕露不可阻挡。
鱼姬想了想说道:“我劝你在扶音为你医治好身上的伤势之前不要再想着如何与魔君寻仇的事情了,否则你的心境便真的要出现问题,若是和在郓荒岛上那样失去神智只顾出刀,恐怕你才是那个祸乱汪洋的恶魔了。”
顾枝有些无奈,他拎着酒葫芦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只是苦笑道:“劳烦楼主大人忧心了。”
鱼姬像是没有听见顾枝的话,只是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就那样静静感受着海风吹拂而过,不知过了多久,顾枝突然轻声开口说道:“其实我没敢去禹夏城。”
鱼姬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顾枝,她想起了先前离开于家的时候顾枝本还想带着白念媛去一趟禹夏城的,但后来不知为何改了主意,所以才变成了白念媛跟着于琅去往驱瀑宗旧址,而顾枝独自来此枯坐。
鱼姬轻轻问道:“为何?”顾枝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光明皇帝在等我去,但是我们的相遇不应该在禹夏城,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让我远去,好像我只要踏足了禹夏城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要发生,而那样的变化虽然不至于颠覆整座汪洋,却可能最终会逼着我走上一条我不愿选择但又无可奈何的道路。”
鱼姬虽然不明白顾枝在说什么,但是知晓了顾枝所想,她轻声说道:“你不想做出那个选择?”
顾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光明皇帝似乎也不想我那样选,所以其实在我们离开禹夏城地界没多远他的气息便也消失了,不过光明岛朝野却没有皇帝陛下失踪的消息,想来恐怕他是另有打算吧。”
鱼姬问道:“你觉得他是一直在等着你?”顾枝摇摇头:“不,我们都在等待,等着这世间的走向究竟会去往何方,好在,至少是当下,我们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
鱼姬微微皱起眉头,顾枝说得云遮雾绕,鱼姬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隐在深处,而千辛万苦地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鱼姬凝神看着顾枝,慢慢地终于发觉顾枝的异样。
那双眼眸,虽然还是一如往初的清澈干净,但是在眼神的深处却好像有了星河盘旋,日月在其中生灭,沧海桑田天地更迭。
鱼姬突然闭上眼睛,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她竟只是看着顾枝的双眼就有了眩晕虚弱的感受,好似那些变幻不定的异象非是寻常之人可以直视的。
鱼姬此时才有了些切实感受,原来顾枝真的已经在武道修行和大道求索的征途上走的太远了,远的世间所有人望尘莫及,也远的就要去往天穹尽处,天地间的所有法则秩序开始不由自主地汇聚而来,甚至那些虚无缥缈的自然之力也在重塑顾枝的存在本身,也许不久之后的顾枝,便是传说中的所谓在世仙人了?
鱼姬睁开眼睛重新看向顾枝,她这才发觉在那满头白发下,原来年轻人的眉心始终紧紧皱着,似乎时时刻刻都有许多事情在困扰纠缠着他,让他挣脱不得也无法轻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