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这一万人马洒在荆州七万大军中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掀不起波澜。”
“我要是没有记错,当年郦元乐在兵部当侍郎的时候,有段时间跟范进走的很近。”
廉斩的脸色阴晴不定,略见沧桑的眸子里倒映着晦暗的夜色,头颅极缓极慢地转向郦元乐所在的战场,就像是一头在压制着满腔怒火的豹子,狠狠地瞪着那一抹昏黄凄迷的火光。
“他要是勾结张崇义,对我们的威胁还不算太大,张崇义的主要兵力都部署在永安城四周,又被兖州大军压制着,目前应该不足为惧。”
“倘若他当真勾结的是范进,今晚的祸事恐怕才刚刚开始,传令下去,让西大营的兵马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兖州大营的一举一动。”
“不过,褚先生,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呀?”
“范进虽说是野心勃勃,但他和我一样,有着共同的强敌张崇义。”
“如今潼关的守军消耗了大半,潼关城破在即,再打几天肯定是十拿九稳,届时我们两路兵马箭指永安城,平分天下,何等快哉。”
“范进应该不会如此利令智昏,在这个至关口对我们荆州动手吧?我想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等程度。”
褚先生并没有立即接廉斩的话,而是开始默默地思索着什么。
身边明明是排列着千军万马,刀枪剑戟,森森如雪,但是随着一阵寒冷的晚风拂面而来,褚先生没来由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袭上心头。
廉斩没有听到他给出肯定的答复,心里始终没底,直勾勾盯着褚先生的眼眸深深问道:“褚先生,你说,范进会在这时候跟我们翻脸吗?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听说,兖州的粮草并不充裕,倘若范进想要趁势抢夺我们的军粮呢?”
褚先生的声音很轻很细,就像一阵微风过境,却在廉斩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廉斩雄壮的身躯突然僵住了,惊慌失措地看着褚先生,连握着缰绳的左手都抖了一下,虽然是极轻微的一下,已经足够泄露他内心的恐惧。
范进这些年马不停蹄地东征西讨,实行以战养战的策略,从来没有与民生养休息,更没有经营过大后方,多次出征都受制于粮草不足。
此次范进破釜沉舟,破天荒地组织十二万大军西征,所需粮草更为庞大,廉斩原本就担心他们会粮草不济。
一头缺乏食物的猛虎,饥肠辘辘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便是傻子都猜得到。
廉斩匆匆朝着身边的传令兵喝道:“快,给我传令下去,命令西大营立即整顿兵马,守好营门,倘若兖州兵靠近,一律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