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故居或旧居?魞
范宁原本只是单纯抱着“作曲小屋”的目的,可菲尔茨大主教的这番解释介绍,却让他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更值得注意的细节。
如果说南大陆历史上的桂冠诗人或新月诗人,绝大多数都有在狐百合原野的别墅憩息度假的经历,那么,维埃恩会不会在达成“唤醒之咏”后,也选择过其中一套作为自己的居所?
“如此很好。”面对菲尔茨提出的“派人陪同挑选”的建议,他点头欣然表示接受。
何蒙和安娜始终在一旁观察分析着舍勒,从那句“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就开始了,因为艺术家的性格是重点考察汇报内容之一。
这位舍勒面对这么多公众人物,虽然说了不好意思,但语气神态没有过多的歉意拘束,而当其表达出居于狐百合原野的兴趣并得到应允时,也没有表现过多的感激谢意,自始至终都很坦然平静。
这的确是一个极其天才又极其……不拘世俗的人。除了特巡厅几人,菲尔茨大主教和埃莉诺女王也在进一步思索。
他们发现这舍勒并不是简单的乖张自负,后者也是一种带着好恶的倾向性,很多人是故意用“油盐不进”或“放荡不羁”的形象来掩盖内心的自卑或渴望被关注,但舍勒不是。魞
不管你有没有觉得受到冷遇和冒犯,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故意针对或讨厌过你。
他就是单纯地写了点东西,带了点学生,然后接受了那些欣赏者的献礼,他遇到心情好或感兴趣的事物会客套客套,没有的时候就没有客套,不会给谁面子……这和北大陆那位在上流社会长袖善舞、名利场的天赋与艺术天赋不相上下的范宁截然不同。
“据悉舍勒先生是西大陆人?”借着此契机,何蒙闲聊似地发问,并腾出一只驻杖的手,指了指另外两位学生,“这两位小姑娘家族商队的‘指路人’马赛内古,在对舍勒先生的举荐信中毫不吝惜赞扬之语,最初我们均觉得是过于夸张的个人喜好,而事实证明,‘指路人’描述的程度还轻了,呵呵……”
旁边的教会与王室一众高层都闻言而笑,很明显,别墅礼遇的敬献与收受,带来了攀谈气氛的初步熟络。
“此前漂泊了更长时间而已。”范宁说道。
“西大陆在您心目中如何?”何蒙又问道,“我很好奇与之相比起来,哪处土地会更让您更有游历的兴致?”
“巡视长问的是我们更关心的问题。”埃莉诺女王摇着珠光宝气的古董折扇,“我们显然希望舍勒先生能在联合公国留下更多更深的足迹。”魞
早在中古时期的后期,吟诗作曲就不再仅是一名王公贵族应具备的品格,连世俗的优秀工匠商人也必须对此有所建树了,拥有杰出的诗人、诗篇和音乐,是一个公国、一座城邦、一片领地昌盛繁荣的标志。
“如果人对某片土地具备更倾向的钟爱,那就不再是一位漂泊者了对吗?”范宁内心在飞速运转,表面则是云澹风轻地作回忆状,“西大陆啊,我不曾去过圣珀尔托那样的音乐圣城,不过是在一些雅努斯与利底亚王国的边陲小镇,经历了一些私人化的情感与生活体验……其实,若你们想获得对于西大陆更具代表性的评价,应该问我这位学生,他是地道的音乐圣城居民。”
范宁明白,实际上的考察已经开始了。
虽然暂时是浅度的、闲聊式的,但自己已经不能再对于对方关心的核心话题上完全避而不谈。
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对漂泊人生的恬澹态度,但也要让他们能挖掘到一些他们所关系的内容,以此作为一位游吟诗人刚刚好的形象,或细节,或质感。
“圣珀尔托?这里素有让艺术家生前受尽冷落,死后才将之奉为神明的恶名。”
瓦尔特只要是面对认真的提问或攀谈,都会同样认真组织语言并坦率作答,这其中就包括针砭时弊——他从来没考虑过任何所谓“圈子”或“同行”的规矩颜面。魞
这或许就是他作为一名曾经的成熟‘持刃者’却老是在艺术职场上受挫的原因,“格”这种事物具备滞后性,只有放长时间才能观察到忠实于历史的结局,而在艺术家生时,它总是和名利场和世俗目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是咖啡店、花店、艺术涂鸦和街头艺人,遍布着数不胜数的教堂、音乐厅、歌剧院或美术馆,几乎所有历史上能叫出名字的音乐家都曾在此留下足迹,几乎每一位市民都骄傲于自己生长在一片艺术辉光最为骄盛夺目的土地。但是他们当下满足于浓艳华美的雅努斯式圆舞曲,沉湎于充满香槟味道和欢笑气息的多米尼克式轻歌剧,而不愿用心去聆听当代激进声音中所揭示的赤裸真相。”
“就像我曾乐观地认为,印象主义流派会先于这片人文土壤中崛起,但事实并非如此,北大陆的范宁率先意识到了其价值,那里的艺术家被他联合起来,实现了声色光影的捷足先登,譬如我那位留学回国的师妹……”
……你合着是跟我过不去了是吧?范宁起初觉得论述挺精彩,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自己的操作明明是将“西大陆”的初步话题先往瓦尔特身上引,但凡他绕到现在众人所处的“南大陆”都属正常,这都能扯到“北大陆”去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何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选择将话题重新拨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