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变了,”王婉哽咽道:“…从前的爹爹不是这样的。”
王少甫脚步顿住,回过身来。
“从前你在家做爹爹的女儿,爹爹只希望你开心,自然万事都纵着你,现在你眼看着就要出嫁,后半辈子都要在夫家度日,爹爹再想纵你,也不能插手你夫家的家事…明白么?”
望着泫然欲泣的女儿,他竟有几分悔意萦绕心头。
所谓纵子如杀子,王少甫算是体会到了,他后悔将女儿养的如此不谙世事。
“是我和你娘的错,过于骄纵你,寻常贵女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帮着自家母亲执掌中馈,料理妾氏,只有自身立得住,才无人可欺,”
“而你自幼便没有见识过内宅夫人们的手段,性子纯善,为父先前还忧心你出嫁后被姚玉枢后院的妾氏算计,现下他应下三十岁后方有庶子出生,你至少十年不需担忧妻妾、嫡庶之争,这门亲事便再好不过。”
这样的条件,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如何能叫女儿任性,将婚事退了。
王少甫幽幽叹气,苦口婆心:“你不要受你阿娘的影响,这世道如此,就算爹将你许给低门小户,也不能保证对方一生不纳妾,爹娘总有离开你的时…”
“跟阿爹您一样吗?”
王婉也站起身,泪湿于睫,语气质问,“昔年您也曾答应阿娘此生绝不纳妾,等到外祖父外祖母相继离世,无人能为阿娘出头,您便毁了诺言,一再纳妾,这才是世上男子的本色对吗!”
“放肆!”王少甫厉声喝斥,“你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谁教你忤逆生父的!”
“女儿哪里说的不对!”
“世道如此?”她轻声冷笑:“还不是因为男子多是背信弃义之徒,才让世道变成这样。”
“您外放这些年,就任的州府何其多,条件再苦寒,阿娘从未抱怨过一句,她操劳府内庶务,还要跟您的上封、同僚们的夫人相交来往,各家的年礼、节礼,红白喜事,样样打点得当,十余年来从未有错差池,为您省了多少心力。”
“谁不赞您有一个贤内助,除了没有生下儿子,她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叫您这样负她!”
父女突然而起的争执,吓坏了旁边伺候着的仆婢,几名仆婢跪了一地,无人敢上前来劝。
被女儿连声顶撞的王少甫,此时已经勃然大怒,他怒极反笑,“这些话是你娘对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