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不明所以,却看到正为自己杀了迟娑而兴奋不已的海妖妺,此时踩着一团风中漩涡里的枯叶,狂笑不止。而明明已经消散了的迟娑,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神剑旋出,从海妖妺的妖身中穿出,又向后落在迟娑的手中。
海妖妺的笑声逐渐变小,震惊非常,难以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腰腹正中的一块窟窿,又转身看着完好无缺的迟娑,艰难说道:“你……”
话没说完,树叶枯索而落带着海妖妺,跌倒在城墙之下,覆面的红纱随之消失。
看着半张脸鱼鳞满布,从结界下来的阿月几人,均未想到,一半脸的绝世风华,另外盖住的半张脸竟然是如此。
“这几百年,我竟然小看了你的修为!你果真师承应宗,本可一击毙命,还让我勉力在此,是让我瞻仰你的胜者姿态吗?”海妖妺倒在地上,却极力扬起着头,虚弱质问道。
“留你几刻,因为这些事情之中,有一桩我没有想通,要再问一问你。你到底,是如何逃出九重天上戍卫森严,由上古之神把守着的七曜少净海?为何要在我之后来到了这样的一处凡世?你原本是知道,这凡世将要如何的!”迟娑问道,眼神少有的凛冽,直直盯着海妖妺。
看着海妖妺眼中闪出一抹慌乱和惊恐,随后又掩盖过去,狂笑未答。
“你在此几百年,受了重伤,却还是未逃,为何?是想要与我斗法?还是,有其他目的?”迟娑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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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娑看不到海妖妺神思之中出现了什么,但是那一刹那的惊惶,让她肯定,神思之中定然出现了一个,比之似往更让她惊惧的东西。
“这还不够?几百年而已,我等不得吗?”海妖妺似乎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继续道:
“哼,你不明白吗神女?是,虽不知你到底是谁,但看你师承应宗一脉,定然就是天生神女,怎么可能会明白?我受多少年的缧绁之苦,这个凡世不好吗?被弃之放逐之地,神族仙族皆羽化的羽化,逃遁的逃遁,没有谁会再来此找到我,我本可毫无顾忌地,在此以海灵、以生灵、以万物养我的元灵!但是,我不过是没忍住稍微放纵了一些,你,为了那些凡人之身,不惜露出自己的神颜,丝毫未有过恻隐之心,斩杀我之时,几乎粉碎我的分身!而你,堂堂神女,此后却安心受凡人祭享,叫我如何不恨?
“既然你偏要费力去保护这个,疮痍满目百弊丛生的凡世,那我偏要毁了它,你净化邪祟,我就多引恶念……没有你你,我本可以高枕无忧!如果不将你除去,哪怕只是逼走你,都可以!不然呢?难道要我逃离炼狱还要继续在此重复那几十万年的痛楚吗?”海妖妺说的满腔愤恨,只是身体剧痛之下,语气早就没有了嚣张。
阿月如此清楚地看到,这样大妖,其灵正在消亡。
然而迟娑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不会说了……这些无关痛痒的词句,不过是顺着我的意思说的罢了?还有吗?”
“我执念成仙又如何?那所谓山神也曾是山中精怪,偶然窥得天机罢了,又巧妙逃过了天劫,修得了仙身,他那样劣根之灵都可以,我为何不行?我执念于此,又如何?不过,你以为就这样,就能将我彻底杀死吗?哈哈哈哈哈哈……神女,你未免想的也天真了一些!真当我这样活过来的年岁,是听起来好听的吗?”海妖妺突然笑道,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之中又有了神采。
迟娑不解,问道:“何意?”
“我曾听过,道六界之外有一秘境,遍野生瘴,吸食凡世执念为壤,人世之中浊息执念不消,此境便不消。我也是如此,我的本体被毁又如何?我的妖息会继续注入人世生灵魂体之中,那些已经被你发现的,还有那些,没有被你发现的……我死,只要妖息还在,他们便可活,做一个普通人,不过是贪瞋痴念,杀伐欲念,这样生邪之气强一些罢了。已经乌烟瘴气的凡世,再多一些又如何?我知道神女有净化之力,只是这样的局面,难道神女要将人世生灵赶尽杀绝,世世代代赶尽杀绝?哈哈哈哈哈,他们不死完,我迟早会再回来的!那时候,神女,又在何处呢?”海妖妺说话几近癫狂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