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亦非深水,似海却也非海,尽管结界相隔,仍有明显的窒息之感,如有石块堆叠在胸腹之上。
视野之外尽是望不到头的阔远无涯,自海妖妺所立之处,又开始迷漫着生出各色晶石,晶石尖利,如雨后春笋攀山而过,誓要将迟娑和他们几个,都封在这无边水域之中。
但还不及见师傅迟娑怎样应对,本就在结界之外的夜笙突然飞将出去,笛身在水中穿梭,而它自身此时也带着一圈澄净的水光,水痕之后,直向着海妖妺鱼尾之下生出的晶石而去。山呼海啸之间,深水将所有声音也全数淹没,只看到海妖妺移了移身体,夜笙猛力插入了晶石之中,四下炸裂,又如利刃,在水中向着四人。
海妖妺没有想到那结界之中几人,竟然有这般能耐,勃然大怒气急败坏般,在那些如利刃的碎片之后,握着那把晶石之剑朝着结界刺去。
孰料,迟娑伸手,夜笙却落在了她手中,然后睁眼的瞬间便移动到了结界之前,正当几人不知怎么面对逼至近前的海妖妺,静动均无声,夜笙正好挡住了那海妖刺过来的一剑。
将夜笙递还给淳于慕,阿月看到师傅脸上再次露出的怒容。她一个挥手,再现了东方漓海之上的御水之术,海妖妺不察此招,摔向了曰落山还没有崩塌完全的山体之上,而这淹天没地的无边滔滔,也迅速退去,回到了海妖妺的鱼尾之下,只如雨后深山林中青石凹处的一捧清泉。
天地恢复了原样,而放眼周围更不见被肆虐过的狼藉,如同经历了一场幻影。只是那捧清泉,逐渐变为了血红之色,又浸入海妖的身体之中。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迟娑道,飞身而去,剑直指海妖妺,两件法器之间,灿然出一团刺眼的光芒。
海妖妺擦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不怒丝毫怯意,反倒更是兴奋,狂笑道:“神女也有自己的软肋,哈哈哈哈哈!只是啊,竟然真是这般!神族天族历得万劫可永生不灭,区区凡体数载春秋轮回不止,较之蝼蚁又强过多少?”
风急难歇,淳于弋的目光更加深邃,饶是那强光刺眼,淳于弋也没有,更不愿不想,挪开自己的眼睛,生怕在这样的对阵之中,自己一不留神,眼中的光便陨落了。
“你呢?你以成仙之执,已在少净之海历几十万年却执念愈盛,来到蝼蚁之地,苟活几百年,到底是为心中成狂执念,还是你的怯懦?”迟娑亦道。
海妖没有答话,被触及到心中隐痛,高昂着头颅执拗地看着迟娑挥剑下来,眼中越是桀骜冰冷,手中的力道越大。在剑刃近身之前,后退一步,迟娑的剑力只落向了山体,群山中间瞬时被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迟娑被这力道带的往前跌去,身体也似无依托地飘向那无底之地。
海妖妺乘胜而来,数枚泛出血光的晶石从迟娑的身体之中穿透而过。
“师傅!”
“迟娑姑娘!”
眼看迟娑被晶石穿过身体之后,一袭素衣之下身体千疮百孔,零落飘摇,渐渐散做无形,结界之中的几人猛烈拍打着结界边界,大喊道。
而阿月的力量再次迸发,这道师傅撒下的结界,从内炸开,阿月飞身而去,却被淳于慕拉下,夜笙挡在了阿月面前。
阿月回头,始料未及地看着拖着自己的两人:“做什么?我要去救师傅!”此时阿月脑海中似乎有其他的记忆又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有一个人也是这般,消散无形,她心中慌乱不已,眼泪几乎快迸出。
“阿月你看。”淳于慕皱眉却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