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什么都没能撕破,手底划过的是她柔嫩无瑕的肌肤,晕染移位的只有嘴唇上的胭脂。
韦训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沾染的殷红色,心中突然恐慌起来。她的胭脂早被自己偷走丢掉了,在这种全是僧人的寺庙中,哪里能找到化妆用的脂粉?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宝珠用那鲜艳润泽的红唇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如怨如诉:“霍七她们说你手重,果然没有说错,你是一头很坏很坏的猞猁。”
韦训本横臂锁着她的肩膀,立刻变招抓住她上臂一扭,将她翻转过来面朝墙重新压住,接着抓住后领向下一扯,将襦衫撕裂了,露出光洁的后背。
记忆中她肩胛骨下魂门穴旁,有一个小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长得像片桃花瓣……
就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错位。
宝珠被反拧手臂抵在墙上动弹不得,眼睫颤动,泪光莹然,口中说的话却很奇怪:“还要检查哪里?左臂肋下有颗痣,还有大腿后侧……那地方好像我自己都不知道。”
韦训松了手猛地退开,眼神透出压抑不住的惊恐。
宝珠得了自由,回过身,上臂肌肤还残留着他的指痕,她拢着凌乱的衣衫说:“你知道我身上这些细微之处,因为救我出来时情形诡异,需要排查体内是否插着钢针铁钉等厌镇之物。你当时一窍不通,问心无愧,只当拨弄尸体,谁知无知无觉地过了一两个月,忽然在梦中回忆起来,就此失眠了,是不是很有趣?”
羞愧和惶恐立刻涨满了胸腔,韦训一步接一步后退,心中惊疑不定:她是谁?为什么和宝珠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上细微的印迹都完全一致?又为什么知道当时发生在翠微寺的事?
韦训拔腿向上客堂方向急速飞奔,到了宝珠的房间,来不及从正门进去,纵身破窗而入,她亲手抄写的《盂兰盆经》一页页随着气流翻腾起舞,屋里黑漆漆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宝珠?宝珠?!”韦训慌张地呼唤,但没人回应。
他又冲到屋外温泉池畔,依然空无一人,只听到竹墙隔壁传来轻微的水声。他飞速掠上竹墙顶,看见朦胧水汽之中一个人影在热汤里泡着。
“啊,你终于鼓起勇气翻过来了。”宝珠从水中抬起带着鲜艳指痕的手臂,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摸摸你吗?”
韦训脚下一滑,震惊地从竹墙上退回去,站在池边发愣。
竹墙另一侧再次传来宝珠失落的嗓音:“哦对了,你不敢。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权力、珠宝、侍卫……说是公主,其实与弃儿无异,只剩下一份孤零零的骄傲,所以这骄傲尤为可贵,不可有丝毫损伤。你生怕主动伸手,便折损这份骄傲,是以一直隐忍着不敢动弹。
但本能的渴望不会消失,你其实很喜欢看我流泪啜泣,不是吗?心中压抑着狠狠欺负我的隐秘冲动,就像刚才那样……”
她幽微的语句比鱼肠剑还要锋利,隔着一堵墙将人细细地切碎。
这是什么?是梦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让人剖腹见心般的可怕梦境?
韦训脸色惨白,感到一阵阵眩晕,抬头望向月亮,想找到确定时间和方位的标准,却只见到天空中黯淡无光的浓云。
他转身又跑了。一路飞奔呼叫宝珠的名字,没有人回答,远远见到前方走廊上有一团皎洁的微光,韦训心中升起希望,急忙向着光晕跑去。
“宝珠!”
“狸奴?”
她戴着月光做成的披帛,黑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亲切着呼唤他的乳名,朝他张开双手。
“不要站在阴影里,这样我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