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开平胸口一窒,几乎要气出一口血——夏逸当年劫走皇妃、挟持公主出京之事是他仕官以来的唯一败笔,此刻夏逸不止重提旧事,做出的举动居然也如当初一般无二。
却在此时,车内忽然响起一个惊呼:“逆贼?”
这是一个令夏逸感到无比耳熟的声音,未等他回忆起这是何人的声音时,便见一个身影从车厢内窜出。
夏逸定睛一看,果然正是十六公主李雪娥,不由讶异道:“怎么是你?”
吴开平看准夏逸这分神的功夫,突如豹子般暴起——他不求能够拿下夏逸,只盼能一击逼的夏逸远退。
可夏逸的后脑像是生了一对眼睛,在吴开平出拳的瞬间已刀锋一转,如旋风般倒转于空中,顺势斩出“断水”第六式。
吴开平一双铁拳素以刚猛闻名,从不惧怕这硬碰硬的战法,厉喝之中送出三记重拳!
“铛!铛!铛!”
但闻三记金属交击之声,吴开平连退三步,竟一跤从车顶上跌了下去!
震撼——无法抑制地填满了他整个瞳孔。
他在去年得知夏逸于寿南一刀斩杀杜铁面之时,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他与夏逸交过手,一直认为夏逸临阵应变的反应极强,但若论武功仍逊自己半分,所以夏逸绝无独杀杜铁面的能耐。
可此时此刻,吴开平已不能不承认,如今的夏逸确实有这个能耐——莫说杜铁面,恐怕就是邹公公遇上此人,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眼见老大跌落,“十一铁鹰”其余十人立马又要发作,李雪娥却秀眉一蹙,怒声道:“都给我住手!”
奇妙的一幕就此出现。
在场中人无不是军中猛将以及江湖高手,可这女儿家的一声沉喝却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竟将这些人全都震慑住了。
直到这时,无得与叶时兰才姗姗赶来,解释道:“你可莫要误会,这马车中坐的是当朝大皇子与二皇子,而思缘与姜公子正在厢内歇息!”
叶时兰看了眼李雪娥,接着道:“我们撤离之时恰好遇上邵将军与匈奴军乱战,大皇子见姜兄弟伤重,出于好心便让思缘与姜兄弟上车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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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夏逸当即翻至车辕,掀起车帘一看,果然见到车内坐着两名衣着不凡的中年人,自带皇室威仪——只是脸色煞白,仿佛受了惊吓一般。
这二人见到夏逸那一目视人的凶相,面色又立马白了几分。
——想来这便是大皇子李建元与二皇子李建宇。
夏逸对这些皇室贵胄素无好感,只是匆匆一瞥便看向车厢深处,又见姜辰锋双目紧闭,平躺于毛毯上。
见姜辰锋胸膛起伏稳定,夏逸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除了已然昏厥的姜辰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大单于那一刀究竟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姜辰锋一旁的软座上,思缘紧皱着秀丽的眉毛,一双圆圆的眼睛也闭的很紧,似在做什么噩梦。
——她毕竟是个孩子,这些时日的经历必令她疲倦至极,能够撑到现在实在是苦了她。
见众人无恙,夏逸仿佛心头大石落地,翻出车厢,径直来到邵鸣谦马前一丈,抱拳道:“草民方才也是因为一场误会而有冒犯,还请大将军见谅!”
吴开平一拍身上的尘土,讽笑道:“好一个误会,也不知方才是谁说要挟持天子的!”
夏逸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悠悠道:“且不说方才,就是我此刻仍要登车劫驾,此地还是无人能够拦住我。”
此话一出,场间氛围顿时降至冰点。
“十一铁鹰”立时又各自握住兵器,好像下一刻就要动手。
叶时兰一声冷哼,昂首站在夏逸身旁,大有一副“放马过来”的模样。
无得则是低头默默念经,好似一个埋头的鸵鸟。
吴开平怒声道:“大将军,此人本就来路不正,为防二位殿下受惊,不如将他就地正法,以免突围时再生变故!”
邵鸣谦却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对英目无比仔细地打量着夏逸,忽然说道:“本将军虽常年在关外行军,却也知道当年曾有一个叫作夏逸的逆贼,胆敢在天子脚下抢劫皇妃、挟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