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全文完

如今的温月,与其说是到处访友,倒不如说是去五湖四海还清楚所有恩怨与羁绊,她在给所有过去的事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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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离开了徐家,下一趟,她无处可去,打算回十八堂。

算起来,她有好多年没有回十八堂了,那里早就被火烧成一片废墟,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估计很难重建家园,她需要找一些瓦泥匠来砌墙、盖屋,还要买一些家用的东西,可是温月离京的时候急于扮演一个不贪图黄白俗物的英雄,一点赏赐的银钱都没拿,如今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

看来她还是得去接单子,找活做,如此才能养得起一整个十八堂。她没想好日后是单干,还是重操旧业,和父亲一样找许多小弟一块儿建寨立邦,可是那样一来,她又会有许多人情债,她要保护那么多人,再不能轻松地离开。

最主要的是,温月没有想好,失去容山隐的日子,她能捱到几时。

她此生最憾,应该是没能见到容山隐最后一面。

她来不及告诉他,她有多恨他,又有多爱他。

他又一次舍下了她。

温月一边牵马,一边往山上走。她都做好了今晚露宿一夜的准备,可是临到十八堂门前,她竟发现此地大变了样子。

寨子被人重建了,材料用的新竹,扎成一捆一捆,筑成了望塔,烧坏的了院子也被人重新抹泥堆砖重建了。到处都是新房新院,远处甚至有灶房炊起袅袅白烟,有人在这里居住……

温月警惕心起,还以为是她离家这两年,哪路不开眼的小喽啰鸠占鹊巢。她心里窝火,揎拳捋袖正要去打一架,没等进门,就被眼前的人震在原地。

夜色幽冥,天色昏昏。庭院里大难不死的那一株桃树发了枝,粉嫩的桃骨朵绽开,花瓣被风吹散,摇摇晃晃地落下,跌在男人乌黑的发髻间。

郎君的脸色苍白,犹带病容,那一双凤眸却依旧清丽漂亮。他手持木锅铲,襻膊捋起的宽袖底下,露出一截带有燎疤的手腕,伤痕很新鲜。

他分明、分明就是容山隐!

他居然没死!

温月喜极而泣,鼻腔酸酸楚楚,胸口也泛起密密麻麻的滚烫。

“容山隐!”

她唤他的名字。

容山隐也朝她微微扬唇,默许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襟。

温月狼狈地摩挲他的身体,确认这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她的梦。

容山隐有血有肉,他不轻,他很重,他还活着,他没死。

温月抽抽噎噎,又似乎有些明白容山隐为何守在十八堂等待。

十年后的相遇,这一次,不是温月辛辛苦苦等待容山隐,而是由他来等候她。

如此一来,所有的债就都偿清了。谁也不欠谁了。

温月抱住容山隐,脸闷在他的胸膛,湿了他一整片衣。

她纵有千般话想说,可等容山隐把宽厚的手掌盖在她发顶的时候,温月脱口而出的,却还是那句。

“容山隐,我回来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