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往常一样同他结清送水的费用,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剩下的钱不够买毯子?”
草原附近的昼夜温差难免会比其它地方来得更大,白天热得人汗流浃背,恨不能这辈子都不再跟太阳见面,可入夜之后,又会让人瑟瑟发抖,若是连条蔽体的毯子都没有,是会感冒的。
我自认为看透了阿马杜的烦恼所在,正准备找借口让他帮我也买一条毯子回来,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另一条作为跑腿费送给他,就听到他满脸难过地说起了别人家的事。
“我已经没有钱了,但不是因为毯子,而是住在村尾的洛林姐姐家的事,他们家特意藏起来的奶粉也被昨晚的劫匪挖出来带走了,现在孩子饿得直哭,但大家都帮忙凑了钱也还是不够。”
村子里的大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别人,但对刚被洗劫过一通,又一直活在饥饿边缘的他们而言,能拿得出来的钱绝不会太可观。
我想起洛林家里那个尚未满月的小孩子,心如刀绞地问:“附近哪有卖奶粉的地方?你带我去一趟,就当是你帮我指路,让我看到角马迁徙路线的报酬吧。”
在坦桑尼亚这种地方,钱固然很重要,但也有很多东西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个村子里的大家还停留在以物易物阶段,靠出售农产品和手工活儿赚来的钱,基本上都花在了城里。
洛林家的小孩子是由村中的接生婆在家里接生的,原本也打算按照村里本来的办法抚养,但却恰好赶上孩子母亲产后虚弱,没有奶水,这才不得不花了大价钱托人去城里带回来几罐奶粉。
阿马杜看起来非常为难:“可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有奶粉卖,洛林的弟弟告诉我,他们之前是从一个路过的商人那里买的奶粉。”
“有商人就说明有进货渠道,最近的城区在哪儿?”我也不确定这个法子能不能行得通,但总得试一试,否则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饿死有什么区别?
阿马杜努力回忆了一番,然后告诉我:“我只去过一次城里,具体路线记不清了,只知道出了村子往镇子的方向走,到了那个地方可以坐车,然后先坐上一夜的卡车,再转个火车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