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信越喝了一口茶后低声说道:“军座,我们弟兄几个早些年跟着老军,后来跟着你,算是生死弟兄了。打日本人我们没有死几个弟兄,但是这三年,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个弟兄了。说起来,真是冤啊。”
胡宇说道:“一个月之前,咱们总算是脱离了炼狱一样的淮海战场。军座说服兵团司令,本来要带着弟兄们回到老家去,作为守土有责的队伍,但是老蒋却命令我们调防到涿州,给我们的任务是挡住解放军的南下部队。这个任务看似有兵团和其它的部队一起承担,但是涿州首当其冲,共军当然要势在必得!”
路在河也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在理。我们还是要被当做挡箭牌,顶在最前面。等我们被打残了后,他们才上,这个用意傻瓜都知道。”
谢双休扔了烟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才说道:“我们不是国军嫡系,所以才有这样的待遇。”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在抗日战争中的表现,就连陈总座都欣赏。尤其是防守战,我们总是能打出奇迹来。你们都记得,在豫湘桂大战中,日本人一路南下,把国军的很多嫡系及非嫡系都打的望风而逃、丢盔弃甲,几十万的国军挡不住日本人的几万人,很快就丢了地盘,丢了物资,丢了百姓,让日本人横冲直撞,贯通南北,打出了一条相互支持和照应的大动脉。但是,日军在信州之战中遇到了我们就吃了大亏,不但久攻不下那个只有二十万人的小城市,而且对我们毫无办法。”
胡宇听他说到信州之战,脸上放出了光,接着谢双休的话说道:“那是军座指挥得当,你让我们在城外布置了五道相互交叉的防守地堡,其中子母堡、连环堡、隐蔽壕沟贯穿相连,日本人攻击一点时,马上会受到至少五六个点的侧背或者侧后的攻击。这个比铁通还牢固的战法,让日本南下军团前线指挥官池田大造攻了一个月也没有丝毫进展!他只好向冈村宁次上报,最终避开信州,留下几个二流的杂牌联队牵制信州,这才顺利的打通了日本人以为可以扭转战局的南北大交通线。我们也成为唯一的一个孤立存在于日本人占领线上的一座孤军孤城。”
谢双休说道:“咱们还是要感谢陈总座,我和他还算是有一些交情,他在总统面前进言,说日本人已经完成了战略目标,再留下一支孤军在日本人的控制区,让他们动不动就咬一口,对国民政府的形象有影响。何况信州城在防御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让国际上知道总统没有放弃抗日。面子上做到了,不如把我们撤出来,将来肯定有用。我们才又一次逃出了生天啊!”
路在河一笑说道:“他老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贯秉承的是,利用一切机会消灭杂牌军,不管是内战还是抗日,他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因此,他是假装一直没有关注到我们这支孤军。”
谢双休对路在河的话很认同,这个路在河是家乡的外来户的后代,但是乡里人淳朴,对他们很好。而这个路家据说是祖上当过统军的清朝大将军,没落后又躲避战乱,才千里迢迢的跑到了南方。虽然变成了穷人,可是老路家的祖上也是善良的人,在乡里喜欢帮助人,所以乡里人也就很快认可了他们。因为祖上做过将军,所以路家的人对打仗在行,这个路在河就是个天生的打仗的料。他抗战刚开始的时候才来到部队,因为打仗勇敢,有勇有谋升的很快,短短的七八年就做到了师长。这在国军中是几乎没有的。路在河一直很不喜欢打这场内战,只要是上了前线,就尽量躲开战场,万不得已的时候,让手下对着天空没命的打枪,从来没有一次真的和共军打过一仗。所以,谢双休一直都怀疑,路在河暗地里早就与那边有什么联系了,只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随便乱怀疑。还有,反正谢双休也不想打内战,所以乐的路在河这样明显的抗拒打内战。即使参谋长杜德寿几次向他反映路在河畏战,他也找出理由为他开脱。
谢双休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报稿,递给他们看。
这是一个兵团司令部刚发来的电报:据悉,近日解放军已经结束了休整,不日就要对涿州及其附近的常县、乌洪县和彭县等地发动较大的战役,因此兵团司令部饬令你部着即做好一切防范准备,务必保证涿州不落于敌手。
胡宇看完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一来共军后面一定会加快动作,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兵临城下了。二来嘛,常县、乌洪县和彭县只是外围而已,三个地方都是兵团的二流部队在驻守,合起来还不到一万人,半天就能攻下,而且我料定三个地方不是不战而降,就是望风而逃。”
齐信越说道:“那么,共军的兵锋就直指涿州了。我们还是首当其中的前沿,共军连一个人、一颗子弹、一发炮弹都不会损失的,就来到了我们眼前。”
谢双休点头说道:“你们说的对。目前的情况也是很清楚的,跟共军打,我们没有资本,也不情愿。现在的共军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们一个战役打下来少不了几十万部队,上千门大炮。说是摧枯拉朽,我看是一点也不为过。我们这五万多人,那是老军曾经带出来的骨血,是家乡亲人的子弟,怎么忍心让他们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呢?你们说,当年在抗日的战场上,我们就因为不是嫡系,得不到该得的军饷,即使这样还是在东征西讨,与日本鬼子浴血奋战了六年多时间。因为我们都是有血性的军人,抗日打鬼子那是没话说,为了咱们的父老乡亲不被日本人欺辱和杀害,我们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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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河说道:“打鬼子没说的,死了也值。咱们打了六年多,没有出过一个叛徒,都是冲上去死的好弟兄们。本来想着打跑了鬼子,该歇一下了,该和平了,该一起建设国家了。可是,蒋先生却又排开了阵势,非要和共产党再打个不亦乐乎。弟兄们出工不出力的打了三年,蒋总统想必也是早有耳闻的了,所以这次才把我们调到这里来,这是一块兵家所说的必死之地。说是易守难攻,可是一旦被围住了,再想逃出生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双休很明白,他自己就是根本不想打这场毫无意义的内战的,所以他的95军在他的带领下,一直都阳奉阴违的不断找借口,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打一下就撤。从南调到北,到了东北时,辽沈战场已经到了尾声,所以他赶快跑到了葫芦岛,赶上了末班车,跑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让他们加入了淮海战场,不过总算是那些看不起他们这支杂牌的嫡系将军把他们放在了后备部队,所以才又一次躲过了灾难,在淮海战场逐渐明朗化时,得以迅速跑了。虽然,两次跑的够快,但是让蒋总统产生了怀疑,逼着他们停下来进驻涿州城。
这时,谢双休的副官次花丛走了进来,他在谢双休的耳边低声说道:“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谢双休站起来说道:“你们等我一下。”
然后,他快速的和次花丛走出去,来到外面,又马上进了谢双休的临时指挥室。关好门后,次花丛才说道:“肖主任说接到了对方回话,约定了我们双方的代号,他们那边的联系人是叶红袖,代号芥末辣,我们这边就由肖主任主要负责了,代号潇湘雨,联系代码是冷看黄花。”
有道是:史上多少英雄汉,为国不怕把身捐;红尘此番多少人,再闯虎穴与龙潭。(请关注第八十回:细谋划巧安排,誓闯龙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