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车门前,伸手在车厢里一拽,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踉跄着走下来,正是昨天晚上还威风八面、嚷嚷着要把我和姜乐都杀了的聂志豪。
这时候的聂志豪凄惨极了,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像是熟透了的桃子,颜色青紫;头发乱成了鸡窝,一缕缕地耷拉在额头上;本来精美的手工西装此刻也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迹,看上去像是用鞭子抽过一样。
显而易见,在来这里之前,聂云峰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一遍了。
“苦肉计?”梁无道冷哼一声,并未起身相迎,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冷眼看着这对父子接下来的表演,眼神中满是怀疑和不屑。
但聂志豪下车后,聂云峰并未带着他进入院子,而是站在车门旁边等着,似乎还有人要下来。
果不其然,又一个身影屈身走了下来,正是东南地区的大管家洪天赐。他身材高大魁梧,身着一件蓝色的唐装,面色凝重,眼神中同样透着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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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把老洪拉来当说客啦?”梁无道仍旧没有起身,反而冷笑起来。
洪天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而叹了口气,接着也在车里伸手一拽,又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跌跌撞撞地走下来,竟然是洪家的大儿子洪耀祖!
和聂志豪的样子差不多,洪耀祖也是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迹,脸颊两边更是高高肿起。
两人站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凄凉二人组。
“……老洪,这是什么意思?”梁无道终于有些惊呆了,身体微微前倾。
我和姜乐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
“昨天晚上的事,我儿子也知情,甚至还参与了前期的策划,暗道那个主意还是他出的呐……老聂揍了他儿子一顿,他儿子就把我儿子供出来啦!”洪天赐叹着气,“没辙,只能一起来找你道歉了。”
洪天赐一边说,一边拉着洪耀祖走进院中;聂云峰当然也是一样,拉着聂志豪走了进来。
“跪下!”走到梁无道身前后,洪天赐和聂云峰同时喝道。
“噗通——”
“噗通——”
聂志豪和洪耀祖同时跪了下来,一起低下头去。
“老聂,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聂云峰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只要能留他一条命,再留个四肢健全就行!”
“我这里也一样!”洪天赐同样把自己儿子踢倒,“老聂,只要不伤咱们和气……随便你怎么整!只不过看在他们也是为文彬报仇的份上……唉,你稍微轻一些处置吧!两个孩子和文彬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不心疼是假的,不愤怒是假的……只要这次教训过后,他们知道错就行了!姜乐也是你的儿子,迟早要姓梁的!”
看着这幕,梁无道很久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哀叹,也有一丝动容。
此时正是黄昏,西北的夕阳一向都非常美,大红色的落日正一点点沉下去,天边时不时便会飞过成群结队的大雁,被染成赤色的晚霞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漂亮,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见梁无道没有什么反应,洪天赐继续说道:“老梁,京城的事你也知道,龙门商会不除不行……都快兵临城下了,咱们三家千万不要内讧……揍吧,狠狠的揍,揍完咱们还是朋友!”
“又是京城!”我心里想,“兵临城下又是什么意思,龙门商会从来没有试图攻击过任何一家啊!我们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野心!能让我们在江省好好待着,并且可以继续往其他城市发展……已经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打吧!”梁无道终于叹了口气,指着聂志豪和洪耀祖,转头对姜乐说:“打到你出气为止!”
姜乐立刻奔了上去,冲着二人就是一番拳打脚踢,一会儿把这个打倒,一会儿把那个踢翻,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将二人揍得死去活来也不停手。
没有人让我动手。
在他们看来,我一个小管家,没有资格对两位公子动手。
我当然也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砰砰砰——”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眼看黑暗就要侵蚀整个世界,姜乐却还是不停手,似乎要把两位公子当场打死一样。梁无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轻声说道:“好了,可以了!”
姜乐愤怒地转头:“爸,我还没出气呐!”
“差不多得了!”梁无道叹了口气,“他们是想杀你,但没有杀了你……就是在法律上,也只能定个杀人未遂,判不了死刑的!”
如此,姜乐才停了手,一脸恨恨地说:“行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