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周僵住了身体。
正因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不想出声,不想相认。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让他把这十几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厉景年看出对方不想说话,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对面,“进门左手边有衣柜,衣柜最下面有一床被子和褥子,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凑活一晚上吧。”
“明早用饭时,就有人来开门了。”
厉言周站在门口没动。
厉景年也不再管他,翻了个身。
厉言周没有半点困意,他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待一晚上明天绝对撑不住,便将衣柜里的褥子拿了出来,轻轻铺在地上。
身后有翻身的声音,厉言周身体又是一僵。
厉景年起身去了厕所。
厉景年出来后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地上那人身上。
厉言周靠着墙坐在地上,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虽然只有半边脸,厉景年望过去的那一刻瞳孔滞了一瞬。
“薇薇?”
厉言周心下一颤,他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厉景年。
厉景年知道他没睡,知道他听到了自己那声呼唤。
他压下心中思绪,挠了下脑袋,“抱歉,刚刚做了个梦,有点迷糊,认错人了。”
厉景年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躺了下去。
厉言周手掐着裤子,眉毛紧蹙,眼眶微润,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失控:“言薇,是我母亲的名字…”
每年,他都会去一次母亲的墓前,尽管母亲不在那里。
她在当年那场大火之后便只剩一副焦黑的骨架,大火牵连了很多人,有人为了泄愤,毁掉了她残缺的身体。
房子被烧的只剩副架子,连一丝一毫的遗物都没留下。
唯一能称的上遗物的,只有厉言周那天穿的衣服,那是言薇学了很久的针线给他缝出来的。
言薇的墓下,只有这一件东西。
厉景年僵直了身体,他仿佛看不见其他东西,脑子停止了运转,耳朵里只有那一句:
言薇,是我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