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爱殇

卡蒂亚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感觉自己如同身陷海草丛中,难以自拔。她开始拼命挣扎,想扯掉那些缠着她的脖子、胳膊和胸口的光洁管子。

这种场景仿佛似曾相识,她脑海里闪烁着被一个女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画面,她被送到医院也是像这样全身缠满管子和纱布。有一个男人悉心照料她,她对此很感激。

记忆中男人的脸慢慢与现实里的轮廓重叠在一起,镜子骑士正俯身看着她,手按着她的肩膀。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嘿,”他叫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公主,别急。放心吧,你在银十字,没事。”

卡蒂亚的后脑勺疼痛难忍,仿佛刚刚被人打了一顿。而据她回忆,昏迷之前她确实遭到背后偷袭。

她透过镜面反射仔细端详自己的样子,头发从银色变回了黑长直,眼睛一如既往的幽蓝。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胸部没有了被紧束的压力,意思是说……有人给她换了衣服,触摸她的身体。

卡蒂亚浑身一哆嗦,她抖动着嘴唇,情绪有些激动:“我不允许任何人碰我的身体!他们怎么敢!我的衣服呢?”

“冷静点,冷静点,”镜子骑士用力控制住她的力道,解释说:“这是为了方便检查你的身体……”

“他们经过我的允许了吗?马上带我离开这!”卡蒂亚仍然感到恼羞成怒,自从她扮成男人就很介意任何人触碰她……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反感别人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衣服是我和索拉帮你换的。”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子。

“她是处女座的彗星公主,这次平行战地是她帮忙开启的。”镜子骑士低声解释道。

卡蒂亚上下打量着她,曾听过宇宙间的绯闻,她是泰罗的未婚妻。但她对彗星并没有兴趣,处女座人不过只是会变点魔法耍耍小把戏而已。

卡蒂亚没有理彗星,只是凶狠地盯着镜子骑士,口吻里带着威胁:“我说,我要出去。”

“不行。”镜子骑士一口否决,补充道:“有人想见你。”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卡蒂亚怒不可遏地喊道,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反扣住。她拼命地挣扎却无法摆脱,尖声叫道:“你知道这种行为实在冒犯吗!”

“卡佳,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随和、善解人意的你!我们并没有恶意,大家都想帮你!”镜子骑士罕见地抬高音调说话,他一直以来都是讲话温柔有风度,他抱住她始终没有松开。

“丹妮。”银河和维克特利的声音在门外同时响起。

卡蒂亚的眼神显得茫然,她停止了挣扎,听到那两个声音,她莫名其妙感到安心宁静。她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卡蒂亚就抱住了迎面走来的银河,泪眼朦胧,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小光……”

这种熟悉感让她开始害怕,她一下子推开了他,一脸惊愕茫然,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会想起来的。”银河蹲下身轻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

无论银河说什么,她都安静地听,她对他和维克特利就是有种说不上的信任和依赖。

“你想出去走走吗?”维克特利轻声问道。

她只是点了点头,去哪总比困在这个房间好太多。

兴许是女扮男装的时间太久,她自己也完全进入了英气勃勃的男性角色。现在恢复女儿身,婀娜多姿,妩媚多情,反倒令她感到不适和难堪。路过的人都会回头多瞅她几眼,她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眼光,好像她是一个任人观赏的艺术品。

卡蒂亚来到银之广场中央,喷泉处耸立着灰色水晶和银子打造的御龙而战的骑士雕像,栩栩如生。这一艺术佳作,被安置在一块巨碑上,魔龙展翅高飞,伊凡安坐在坐骑上,两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充满信心,严厉而自豪。时隔多年,卡蒂亚终于见到了父亲伊凡第一面,这是跨越时空的凝视和仰望。

卡蒂亚抚摸着石碑上的碑文,热泪瞬时倾泻而下,她无法抑制住激动、悲痛等各种感情掺和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声泪俱下,沙哑着声音说:“我没有成为像您那样英勇无畏的战士,我只想好好感受您,想方设法与您越来越近……对不起,我没有做好……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让你和妈妈回来……”

奥特之父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曾去地球找过你的监护人,希望他们把你交给我照顾。就像伊凡希望那样,让我成为你的父亲,把你当生身女儿一样对待。”

银河和维克特利转身向大队长敬礼,卡蒂亚却迟迟没有转身,她握紧拳头,挣扎着不让情绪从喉咙和眼眶里汹涌而出:“即使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只会把我当成另类,没人能阻止我。”

“孩子,你难道要让仇恨伴随一生吗?这样活着就不累吗?”奥母心疼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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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蒂亚转过身,直视着面前一群穿着红披风的人,冷漠的声音带着讽刺:“我不像你们都是些圣人,我所经历的不允许就这么结束。”

“丹妮,你别这样……”银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咬紧牙齿,跟自己心里的恶魔挣扎起来:“那么我这十几年的人生又算什么!”

“你父亲绝不希望他最宠爱的女儿带着怨恨生活,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法只有你。”奥父抬高了音量,他不该对一个经历悲惨的孩子发火,他选择包容她的脾气和想法,他明白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失去控制和理智。

卡蒂亚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她强忍着怒火,把那份悲痛压下去,费劲地挤出:“我想我得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