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读过书,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所以我比较贵,值三十万。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怕了,我怕我也会像我妹妹那样,所以无论妈妈在我面前如何苦苦哀求,我都没有同意。
再后来,我逃到学校,去工地实习,想着尽快挣到钱,也许妈妈就可以不用逼我嫁人了。
但我低估了她的执念,她一个从来没有去过市里的农村妇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我的学校,又去了我实习的工地。
她威胁我要死在工地上,逼着我就烦……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好恨她。
为什么弟弟的命是命,我和妹妹的命就不是命呢?
但很快,我弟从老家打来电话,他说,如果我妈再这样逼我,他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妈没有时间再和我周旋,她回去了,临走时她告诉我,如果不帮我弟弟,她就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女儿。
那一刻,我真的动摇了……我想着,不如就回去吧,三十万呢,即便我不吃不喝,也要好久才能挣到,我弟已经等不起了。
但在我妈回去的火车上,我弟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再回家,跑得越远越好。
他说,他控制不了妈妈,但他不想再看我我走上和妹妹一样的路。
于是,我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申请出国留学。
那时候春招已经过了,申请季也过了,我能申请的学校寥寥无几。
最后,又因为沙国人实在太支持教育,给了我一笔不菲的奖学金,我选择了来这里。
临走之前,我从奖学金里扣除掉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全部打给了我妈。
四十五万人民币,我想,就当是把那笔卖身钱还给她吧……”
白筝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微,直至完全消失。
她趴在梁屿川的肩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剩下的,不用她说,梁屿川也能想象得到。
独自一个人来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除了在学校时能使用英语外,大多数的场景,都需要阿拉伯语。
除了上课、学语言之外,她还得打工挣钱,维持自己的生活,以及后面两年的学费。
梁屿川都不敢想,刚来沙国的那些日子,她是如何扛过来的……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心疼得舍不得松手。
他甚至在想,自己怎么没能早点接点在沙国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