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端的盛如辕身后黑云滚滚,他俯视着虞东神,忽然开口。
沙哑的声音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世子饱经沙场,身上染着不知多少强者血,再加上身后九百骑虎军,再加那一头虽然负了重伤,却仍然称得上神兽的白虎,世子大人竟然觉得,我等四人加上这三千甲士,也奈何不得你这位肩扛重安三州的人物。”
盛如辕低着头:“可天下的事谁又说得准?”
“也许只是一场马失前蹄,便会引得一国主将身死。
也许只是一场寻常的出游,便能让一国国君死在猎场中。”
“天下许多事便是如此,徐白甲出了神关,偏偏去了重安三州拜见重安王。
世子偏偏有不得不前去太玄京的原因。
九百骑虎武卒以及这一头白虎护送下,世子自认为能够横渡大伏远去太玄京,也能够安然归于重安三州。”
“可世上的事,往往在必定中带着偶然。
世子大人……你且看你身后。”
……
此时重安三州。
天上的日头一如既往的炽热。
徐长河站在城头,他不曾看向山头以外的北秦,而是看着城这边的重安城。
还记得许多年前,他见獬豸神兽,摆脱了家奴身份,又得以在重安王带领下,出了太玄京,驻扎于此处。
他们生生将这座破败的小城,经营成为北方大城。
数十年时间,重安三州越发繁盛,人口剧增。
可是后来,北方的秦国突然间崛起,大烛王有吞天之志,想要吞并天下建立起一座铁幕,以抗天阙。
而他不得不领命前往神关,带领神关军,守卫神关。
这一去又是许多年。
徐长河时常会想到他跟随那一位手持天戟,敢登天关呵斥太帝的重安王时气吞万里如虎。
天下之大,莫不敢去。
便是那些吞天的禁地,都有骑虎军踏足。
而如今……
他于神关归来,将要前往太玄京,成为一名柱国。
他从卑微的家奴,成为了大伏最为鼎盛的人物。
可不知为何,徐长河却不愿归于太玄京。
此时的徐长河身着白甲,时不时侧过头去,看一看那偌大的王府。
王府中。
昔日顶天立地的重安王只能够枯睡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他身上的气血不断枯竭,不断流逝。
昔日无上的威严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一代武道魁首,时至现在,却几乎已成传说。
天下人再也不知重安王手握那一杆天戟,便能够立起铁壁,不惧天上地下任何强者。
天下人再也不知八万骑虎军之所以能够气吞天下,之所以能够为大伏开疆扩土,皆是因为八万骑虎军之前,有一位骑着白虎的无上王爷。
“只是可惜……重安王安睡于床榻,并非最终的结局。”
徐长河知道,不久之后,重安王濒死,这位盖世的武道魁首,乃至广大的重安三州都必将有一番大劫。
“王爷,昔日你教授我通天的武道。
等再过些日子,我承了柱国之位,便来助你。”
徐长河心中这般想着。
正在这时,那偌大王府中,重安王妃与虞七襄并肩走出。
这二人原本不知是想去哪里,不过朝前走出几步。
重安王妃忽然身躯一僵,看向天边。
那里,一片秦火燃烧而至。
城墙上的徐长河面色骤变。
“秦人如何入了大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