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帝静默不语
陈霸先笑得越发灿烂了:「几次灵潮,天下诸多豪杰自顾不暇,有些强者登了天,成了仙人的走狗。
有些强者断了刀剑,成了断足的卧龙,再也飞不起来了。
「有些人与大伏有怨,乐见你死在太玄京中,更有些人惧怕下一次灵湖天上清算,不敢出手。
尚且有太冲龙君麾下五方海,想要将你挫骨扬灰。
陆景,你凭什么以为天上西楼落凡,两座朝堂中铺天盖地的甲士不出,你借腰间刀剑,借你三言两语就能够脱去死劫?
陈霸先问陆景。
陆景却有些奇怪的看了陈霸先一眼,侧头问道:「那陆景又该如何?
天上仙人落凡欲要杀我,以天阙之威不让两座朝堂助我,那我不凭我腰间刀剑,不凭两座朝堂外不服天阙之辈,难道要伸出头颅,任凭仙人砍杀?」
陈霸先忽然眼神灼灼,气息也变得热烈起来:「不如你再去屠一座龙宫,摆起斩龙台,再去那真武山中借来我的遗骨,我早就不想与那朝歌的魔头睡在一处,你将我的遗骨摆入台中,引我入凡。
我来助你杀尽天上西楼!」
「陈霸先。」太帝天面开口,那斩龙台周遭忽然山水连天,山接水茫茫渺渺,水连天隐隐迢迢,斩龙台瞬间就被那浪潮淹没,陈霸先残魄就此消失不见。
「以刀剑和那些人间修士就想要扛天?」那太帝天面呵斥一句昔日的人王,声音瞬息而至陆景中:「小辈有扛天的念头,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又如何?」
「你可静坐太玄京中,等候半座西楼落凡,只是人间万千修士,天阙不开时却不可人人扛天,天下九甲不可,名派掌门亦不可。否则这便不是你陆景的灾劫,而是天下的灾劫。
「明玉京想要治陆景之罪,陆景愿意接下,太帝却又有这般多限制,实在有些无耻!
天空中涌动的山水浪潮中,陈霸先的声音悠悠传来。
太帝瞥了一眼浪潮遮掩之处,道:「天阙不开,最多半座西楼临凡。
若不做些限制,这陆景是想要只身扛天,还是想要借此机会,毁去一半西楼?
崇天帝、大烛王俱都若有所思。
陆景正要说话。
一旁的观棋先生却朝前迈出一步,道:「太帝,陆景乃是我的弟子,西楼落凡,我为他出手,可算坏了规矩?
太帝眼中带着深意道:「你想出手倒也无妨,也可早日重归天上。
观棋先生深吸一口气,他侧头望着陆景,陆景道出方才那番话,看似张狂,不知天上强横,可观棋先生却总觉得……陆景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也许这少年知晓了他心中所想……
「只是这样一来,我多了一份生机,陆景倒是多了许多危险。
「可就如陆景所言,该拔剑时不拔剑,见九死一生之局却不愿朝前迈步,让他往后道路只怕会更为坎词。
观棋先生心中默默思索。
崇天帝与大烛王不再多言。
这一番天上云雾中的争辩,好像已经有了结果。
陆景抬头。
看到那雄伟辉煌的太帝城就此崩塌,看到元气凝聚而成的天面逐渐消散。
那如同山岳一般高大的太帝溶于虚空中,就好像从未来此人间。
大烛王坐在战车上,远远朝着崇天帝颔首。
崇天帝两个手指依然敲打着帝座扶木。
天下两座庞然朝堂之主宰也就此消失了。
天空中就只剩下陆景的元神,与观棋先生的神念。
「说起来,你我师徒二人从未并肩驱使神通,驭起剑光。」
观棋先生看着太玄京中的风雨感叹。
陆景站在原地,眼神中忽然生出一些茫然来:「先生,若无陆景,你也许不必被卷入这番争斗中,也许书楼也会安宁许多。观棋先生一怔,又难得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严厉起来:「陆景,当知君子不疑,既不疑自身所为,也不疑友人的心念。若这太玄京无陆景,槐帮依然放肆纵横于太玄京、诸多龙宫依然盛行血祭之事、河中道旱灾依旧,数千万河中道之民依然陷于绝望。而我白观棋仍然枯坐于修身塔中,终日看着那些残谱,与此时相比,不过是多出几缕死气罢了。」
「正因有你陆景,天上西楼才会临凡,这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麻烦,而是我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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