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龙蟠阵越发强横,便是经年大灾累积下来的血色雾气都可吞噬!
大太子,如今龙蟠阵、血祭宝珠俱都已经破碎,你麾下宁海大龙将都死在了恩公剑下,这处阵法再也不能害人了,大太子觉得,那腰佩刀剑的太玄陆景又改变了什么?”
付云期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眼里并无半分后悔:“最重要的是,他斩出杀了宁海大龙将的那一剑时,剑意高昂,无畏无惧,又如朝阳,有照破人间黑暗之志!”
“他只要在这河中道中,大太子……那些吞食生灵血泪的血祭阵法,只怕得不了什么安宁……”
“咔嚓!”
付云期还未说完,太冲海大太子已经走到近前,轻轻踩下。
付云期顿时头颅碎裂,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愚蠢的生灵太多。
比如那陆景,明明与他无关,却还要横插一手。
又比如你,付云期,明明有机会活着,还有可能变得更强些,你却偏要找死。”
“你觉得……陆景能活?”
大太子脸上笑意依旧,他张开嘴,从中飞出一张大弓。
“没有你拦路,那陆景……又岂能活到现在?”
太冲海大太子踩着付云期的头颅,弯腰俯身,从巨大的白龙躯体上拔出一根龙骨。
他气血冲刷之下,那龙骨化为一支龙骨箭。
“让你的恩公,死在你的龙骨下。”
那一张大弓上遍布獠牙,蕴含着厚重的煞气,弥漫的煞气再配上大太子身上无匹的浑厚气血,变得恐怖异常。
付云期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伏在那满是白骨的河道中,再度变得悄无声息。
而此时此刻……已经跑出很远的陆景混沌稍减,种种景象落入他的眼中,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能理解眼前的景象。
他看到了将死的白龙。
看到了脚踩白龙头颅的大太子,也看到了大太子手中的大弓。
弓名为【落龙】!乃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有几分机缘的重匠所造,他被太冲海大太子斩去了头颅,魂魄也被封入其中。
太冲海大太子得此弓之后,立誓要以这落龙弓,杀尽天下想要落龙之人。
现在,他再度弯弓搭箭,付云期龙骨化作的箭指向远处的陆景。
哧!
当太冲海大太子脸上笑容一顿,拨弦的手放开。
龙骨箭便化为一道白色的流光,并无什么惊人的威势,只是划破长空,冲开空气,飞向刚刚转过头来的陆景!
可这看似并不算强横的箭,却冲散了天地间的元气,元气动荡,继而崩塌,大有狂暴之势。
始终注目于此得河中道诸多强者……也感知到了这一箭的强横。
正往这边赶来的南禾雨、洛述白尤为如此。
南禾雨神念涌动,注视着数百里开外那煞气冲天的龙骨箭突然停下脚步。
洛述白不解,他转头看去,却看到南禾雨面无表情,眼中留下两行泪来。
“师兄……陆景先生要死了吗?”
眼神重归平静的徐行之,身后那邪气长刀再度闪烁出赤红色的光芒,徐行之心有所感,也朝着这废墟般的龙宫走来。
褚野山被大太子周遭的云雾裹挟而来,他站在极远处的高山上,手中还拿着一件宝镜。
那宝镜中还倒映着陆景的身影。
褚野山眼中闪过些敬佩之色。
“位居高处却能对天下冤死的生灵心生怜悯,确实当得起先生二字。”
“野山敬佩,但野山却不希望先生活着。”
……
骑在照夜上的陆景看到河道中的付云期,看到他匍匐着龙身,奋力凝聚出最后一缕元气,用那元气将从他身上跌落下来的贝壳重新嵌入自己的躯体,继而……彻底闭上眼睛。
一支龙骨箭带着绝伦的气血朝他射来。
陆景深吸一口气。
“只要此次不死,来日养出剑魄,破入第七境,便能斩了这大太子的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