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不再说话,只凝神运气,将体内纯正的仙蚩之气,慢慢注入华璎体内。
虞瑾虽自问医术了得,一身正气,拒绝研习这用毒之道。年岁渐长,阅历渐多,方知这毒药本身并不是邪物。
物本无灵,人却有意。
可是等到悔悟,想好师傅学习之时,师傅却已经云游四海。是以,虞瑾对于毒药的了解,也都是自己看医书习得。
加上这红河毒实在诡异,若不靠灵力而单纯药物解毒,他确实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用这至刚至阳的仙蚩之力,强行将华璎体内的红河毒压制。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只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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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根治,还是得从“红河曲”修炼之法着手,找到真正了解此毒之人,才有可能获得解毒之法。
随着仙蚩之力的注入,华璎紧蹙的眉头渐渐展开,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逐渐变的平稳。虞瑾坐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只剩一线生机的华璎,突然感到无尽的悲凉。不知为何,此刻的虞瑾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到自己即将失去这个朋友。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之后,心里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茫然而不知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虞梓的小脑袋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冒出来。
“大哥?”他尽量压低声音。
虞瑾将视线收回,回头看着虞梓。他还没从这没来由的感伤之中抽离,面色有些郁郁。
虞梓见状,以为是华璎仍未脱离危险,这便要将门掩上。
“阿梓?”虞瑾叫住了他,起身往外走。
二人轻手轻脚关了门,虞瑾交待虞梓安排人在这里守着。
“你不等他醒来了吗?”虞梓轻轻拽着大哥的衣角。虞瑾因为他的这个小动作心下温暖,好像二人又回到了小时候。虞瑾心下明了,阿梓必是以为他又要离开。
于是他反手握住了阿梓的手,这是无声的安慰。阿梓抬头看了看兄长,二人在廊下相视一笑。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爬了上来,下弦月并无满月之光华,却胜在隐隐约约之朦胧。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同一盏月亮,沐浴着同样的月光。
“上次见面匆匆,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阿梓,大哥为你感到骄傲。”许久之后,虞瑾开口。
“大哥,我很惭愧。”虞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做的不好,大哥。”
“你依旧做的很好了,只是这世道不好。”虞瑾想起六界掌权者各怀鬼胎,却从未想过,对于虞梓这般世间千千万万的平凡人而言,他们的一喜一怒、一举一动,亦或是一时兴起、一念冲动,会颠覆别人的一生。任凭这些凡人如何努力,却终究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般,无法拜托他们被捉弄的人生。
可叹、可悲、可兴、可敬。
而自己的弟弟,就是这可敬的与这上天既定命运搏斗的人。
“大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回氓山?”虞梓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他早就知道虞瑾并不是“虞瑾”,大哥的容颜几十年不变,又有那样通天的本领。可是不论虞瑾是人是仙,他都是自己的大哥。虞梓心里也知道,此时并不是任性的时候,梧州之乱或许是天下大乱的开端,大哥身负重任……
“你想什么时候去?”可是虞瑾没有犹豫,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和阿梓相依为命。虞梓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出门总是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生怕走丢,生怕再次被抛弃。那一次,自己去虞家接他,他受尽折磨,却只是看着自己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从那个时候起,虞瑾就在心里发誓,此生不再丢下他。所以即便去灵岛也将他带在身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虞瑾想,终究是没能将这个弟弟护在羽翼之下。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再食言。梧州不再安全,不能将阿梓一家人丢在此处。算起来,氓山确实比这里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