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裴冬就离开了诊所。
周肆愣神了近一分钟,如同网络延迟的机械般,他眨了眨眼,再次投入进了工作中,可任由他怎么将心思投放进忙碌里,但一段段往日的碎片仍在他的脑海里呼啸而过。
在那暗无天日的病房里,思绪的风暴中另一道与自己无异的身影。
彼此对峙着,嘶吼着,争夺着“周肆”的定义权……
裴冬的到来仿佛是一把钥匙,她打开了那道尘封的大门,告诉周肆,即便他再怎么躲避、逃离,可始终无法斩断这命运上的联系。
周肆靠着椅背,闭上双眼。
……
车祸后,裴冬没有多余的资金维系在市中心的房租,于是她和周肆一样,不约而同地搬到了同一个市区,在寸土寸金的铵言市里,这里的房价很低,算是大城市难得的怜悯。
经过一段时间的步行与乘坐轻轨后,裴冬返回了自己的家中,她的家并不大,是标准的一居室,狭窄的客厅里没有沙发,也没有电视,有的只是一个化身躯壳的充电位。
裴冬控制着护理化身来到了卧室门前,在门后,真正的裴冬、她的血肉之躯正戴着神经驳接头盔躺在床上。
“呼……”
裴冬试着深呼吸,但护理化身不需要呼吸,这更多是一种她心理的本能反应。
按理说,车祸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裴冬也该习惯、接受这一切了,但任凭她再怎么说服自己,每当这一幕呈现在眼前时,裴冬依旧难以接受,乃至感到痛苦与绝望。
“坚强些,裴冬。”
裴冬说着,推开了卧室门。
室内的窗帘紧闭,只有缝隙里透露了一丝的光亮,一张单人床摆在卧室的正中央,两边则是一些护理用具,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裴冬看向床上,那里似乎正躺着什么,摄像头开始聚焦,模糊的画面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的成年女性,她剃光了头发,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沉重的神经驳接头盔,头盔上的指示灯保持着常亮,说明她的意识仍处于化身躯壳之中。
裴冬来到床边,轻轻地抚摸着神经驳接头盔。
起初,这位人类女性还留着长发,但长期佩戴神经驳接头盔,导致她头皮的患上了严重的毛囊炎,裴冬试过帮她处理,但始终无法好转,并且它也妨碍了头盔的佩戴,无奈之下,只能剃掉了所有的头发。
再看向女人的脸庞,裴冬记得这张脸,熟悉的就像是彼此见证过一生的朋友。
记忆里,她是一位充满生命力的女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清晰的像是刻刀雕刻,即便放到女子健美比赛里,也是可以搏一搏冠军的完美躯体。
周肆曾不留余力地赞美她的力量之美,还一度为她冠以女兰博的外号,后在她的锁喉下,周肆把对她的备注改成了希格尔德里芙。
这是北欧神话中,一位女武神的名字,在《尼伯龙根之歌》中,她的名字则演变成了布伦希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