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维尔·洛肯”
影月苍狼轻蔑地抽出利剑,将它的头颅斩落。火焰一闪即逝,将血肉烧的干干净净,兽首飞落在地,很快便被他亲自捡起。
洛肯凝视着那幽深空洞的眼眶,双眼之中百感交集。
他携带着拯救的使命前来此处.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沈却已经消逝。
斯人已逝,这个名字所寄托着的东西,以及他的故事,又有多少人会知晓?
洛肯情难自禁地陷入了回忆,他刚刚复苏的头脑并不支持自己的主人进行如此剧烈的活动,情绪反应在瞬间将他淹没,迫使他回想起了那些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人与事。
一张张鲜活的脸,一个个牺牲的人,被鲜血染红的世界,被尸体充斥的战壕
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但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沈。
他的功绩,在今天之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的名字是否又会成为禁忌?他会和从前一样被抹去荣誉吗?曾经光辉的功绩被当做污点般压在档案柜的最下一层,再也无法得见天日
英雄蒙尘。
洛肯痛惜地握紧手中利剑,满怀痛苦。
一万年的时间,对他而言,绝非所谓弹指之事。他战斗了数个千年,方才被葬入石棺之中。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沈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亲眼见着一个同在泰拉上奋战过的战友消逝.
他陷入了哀思,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还留在战场上的阿斯塔特们纷纷收拢了武器,摘下了头盔,不知所措地围成了沉默的洪流,将一个远比他们矮小的人包裹了起来。
那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一一打量着他们的脸。他们则回以了同等安静的凝视,凯乌尔·萨霍拉离他最近,因此非常清晰地看见了每一个细节。
虽然距离对他的视力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这样的距离亲眼见到他
一个并不如何尊重的念头从战团长的心中冉冉升起——比起传闻中那个高大的巨人,这个人未免也太过瘦弱了。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服刑了数百年的苦刑犯,饱受牢狱之灾
思索着,凯乌尔斟酌着语句,慢慢地张开了嘴——他想说点什么,但他却什么也讲不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称呼眼前的这个人,军团教官?
不,夜之书是军团时期的典籍,现在已经是战团时代了
那么,原体之父?帝皇在上,这未免也太过亵渎。
那,难道要直呼其名,或是称他为大人?
他思索得太过深入,以至于自己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思考的对象正微笑着盯着他看。
“凯乌尔·萨霍拉战团长。”卡里尔·洛哈尔斯轻声开口。“阿卡帕提斯托我向你问好。”
战团长猛地抬起头,满脸愕然。
——没来由地,他想起了夜之书的最后两句话。
他终将归来,他亦是如此。
他们不会忘记任何一人。
“另外.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唐突,请问你能否向夜之魂号发布一条命令?”卡里尔仰起头,轻声问道。
他已经尽全力保持了口齿清晰,这对一个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人来说实在是很不容易。
然而,凯乌尔·萨霍拉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服役期只差最后十一年就到两个世纪的年轻战团长像是忽然耳聋了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有人从后方推搡,他才回过神。
“.当然可以!”凯乌尔挺起胸膛,气势非凡地吼道,却又不自觉地降低了语调。
他低下头,异常严肃,但也异常柔和地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艾瑞巴斯正在朝你们的船过去,他的目的是乌尔米特中士所承载的最后一滴奥瑞利安之血。”
凯乌尔脸色剧变。
“无需担心。”
卡里尔朝他笑笑,摇摇晃晃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鲜血像是瀑布般从黑袍内猛地洒落。他的皮肤开始崩碎,肌肉紧随其后,肌腱仿佛绷断的弦似的从骨头上根根断裂.
这骇人的景象让战团长的脸色再次变化,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几乎超越了人脸面部的极限——他急忙伸出手,搀扶住他,心中忽然一凛。
他手中几乎感知不到任何重量,名为卡里尔·洛哈尔斯的人轻得仿佛一张纸。
“无需担心”卡里尔再次重复,咳着鲜血,在战团长的臂甲上留下了一道灿烂的血花。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亚戈·赛维塔里昂已经赶到了,艾瑞巴斯若是不逃,反倒可能有一线生机。而现在,他必将死去.”
——他所言非虚,尽管他并无预言能力,此刻也绝非神祇。
二十五分钟后,他的话便被印证。
艾瑞巴斯和他的木偶在夜之魂号的走廊上迎头撞上了亚戈·赛维塔里昂,又名为,艾瑞巴斯之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