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进了便殿,笑容可掬。
“请都尉稍待,陛下正在起身。”
“不妨事。崔公忙自己的便是,不用招呼我。”赵辉笑道,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袖子中递了一串交趾海珠给他。
崔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朱棣传召。
崔宏便领着赵辉从便殿往暖阁走。
长长的游廊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都尉在外面可听到什么风声?”崔宏凑近赵辉,小声道。
“我没听说。”赵辉口风很紧。
“都尉莫诓我,马报可是都尉的产业,内城都传疯了,说是陛下近来宠幸赵王殿下。”崔宏道。
赵辉嗤之以鼻:“赵王是陛下幼子,宠爱幼子,人之常情。最近可一直是太子在监国理政的,谣言不攻自破。”
“陛下今日传我所为何事?”赵辉又问崔宏。
“天威难测。”崔宏只来得及说了四个字,但两人已经走到了殿附近,再往前走,可就会被人听到了。
赵辉进了暖阁,躬身行大礼。
“起来吧。”一个慵懒疲惫的声音响起。
赵辉起身,用余光望向软榻,才发现朱棣斜靠在榻上,整个人显得虚软无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全然没有不久前北征阿鲁台那般的意气风发。
“是不是觉得朕的身体大不如前?”朱棣道。
“陛下只是偶感小恙,稍加调理便能痊愈。”赵辉恭敬道。
朱棣嗤笑了一下,“我这病,是靖难之前就种下了根的,这几年征漠北,就更加重了。”
“陛下之前其实大可以遣一重臣北征即可,不用劳动圣驾的。”赵辉意思是这次亲征阿鲁台,使得朱棣的老毛病又犯了。
朱棣沉默了一下,叹道:“出征前,夏元吉跟你说的一样,看来他还是替朕着想的。”
赵辉心中一喜,正想着要不要顺口给夏元吉求个情,朱棣就能把他给赦免了——夏元吉在北征督运粮草后,又被下放去湖广当副县长了。
哪知道朱棣又有些恨恨地道:“让他再待着吧,将来留给太子用。”
赵辉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大抵是朱棣被夏元吉不幸言中,朱棣觉得颜面受损,死活也不可能放他回京。
天威难测,大概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