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缘料她一定会这么说,嗓子蹦出两声短促的嘿嘿,旋即爽朗道:“我后半夜起来饿得不行,煮过泡面了。真不饿!”
说时迟那时快,她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黑心店家上身似的招呼顾客吃饭:“快喝,管够!”
程斯樾硬着头皮拿起勺子。
“干嘛?这是砒霜还是鹤顶红?你至于丧着脸吗?”方缘仗着年龄优势,在程斯樾身上作威作福。
“吃,我吃。”程墨抢过程斯樾的话头。她胃肠道早就清空,二话不说埋头干饭。
程斯樾垂眸看她三秒。
旋即起身,伸手越过桌子上空,拎起那颗埋进碗里的脑袋。
“别吃了。”
女孩子腮帮子鼓着,咕噜咕噜连喝好几口。
程斯樾捏她手腕,夺下勺子。
程墨有点气:“这是妈妈的一番心意,我要吃!”
程斯樾被她气笑了:“前提是能吃。你倒是看看,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他往碗底一捣,盛出一大勺,勺子上的米粒黑白分明。
程斯樾:“头一回见糊底的白粥,喂猪猪都嫌。”
众人沉默。
程墨面无表情:“我不嫌弃。”
话落,她又肥着胆,憋出几个字:“你是猪。”
程斯樾:“……”
他就这样,水灵灵地被一个姑娘骂了。
“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程墨小老师似的教育他,“妈妈做的爱心早餐不就是煮过头了吗?你不吃我还想吃呢。”
程墨从未吃过自己妈妈做的饭。从小和亲生父亲相依为命的她,根本没见过妈妈。
她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白粥小菜,这是程斯樾母亲做的早餐。
她怔忪地望着早餐,仿佛它们是“妈妈”亲手为她做的。
周围的空气似被抽掉,眼前的世界坍缩成真空,压进耳道。
耳边出现一些从未在记忆中出现的声音。
妈妈举着,温温柔柔地喊她:“墨墨,妈妈来接你啦!”
她飞奔着向妈妈跑去,粉色凉鞋踩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她展开双臂,加速向前冲。
风扬起香芋色的裙摆,她听见自己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猛地一下,她停了下来。
耳边阒静无声。
眼前空旷寂静。
她很久都没有动,一滴眼泪倏然滑进碗里。
“怎么了?”程斯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程墨微微昂起头,湿润的双眸凝住他,内心坦荡一片。
“我知道自己六亲薄缘。听人说我这样的人,这辈子就是最后一世了。”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袒露心声。
听到“最后一世”程斯樾立刻蹙眉。
他又听见小丫头吸吸鼻子:“下辈子,我好像不会再有轮回了。我把这一世当做最后一世活。妈妈对我好,我也对她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