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把自己封在弘文馆的一栋小楼里，每天只睡四个时辰，除了匆匆扒拉几口饭，其他的时间都花在张灿送他的小册子上，连出恭都在参详张灿给的符。一连数十日，他的头发已倒竖蓬起，脸上全是厚厚的一层垢，眼睛红肿，十指乌黑。张宝灵数日不见他，特意亲自送来一份冰糕，被他直接吓一大跳。

“你在干嘛？”

“练气，全身元气可以顺畅运行，但在丹田这里总是聚不够，散的也快，以至于爆发力特别小。符也画不出来，画出来也聚不住气，徒有其形而已，没有杀伤力。”

“这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张宝灵皱眉道，“不要急于求成。”

“我知道。可是很快就要去草原，别说保公主，我自己都保不住，我的生命几乎是在倒计时，我还不想死。”李季安一边狼吞虎咽吃着冰糕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先生不必再来看我，我真的很急。”

张宝灵默然良久。按照各派修行法门，小则数年，大则数十年才会有小成，集小成为大成又要花费数年时间。李季安此时好比落水之人，沉塘之时迫在眉睫。他遍览古籍，学究天人，博古通今，学识渊达，细想之下或有一法可救急，又觉得颇为不妥。望向皮包骨头、几近疯癫的李季安，又不忍再看。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李季安伸手拿起最后一块糕点，有一小块黑布被冰糕黏起来。是一块黑色油布。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把糕点甩了甩，想把这块黑布抖下去。黑布被抖散开来，掉落在他膝盖上。

在黑布打开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

他修行不久，知道的东西不多，但他很敏感。他小小年纪就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在军中能感受到敌人的杀气，修道之后能感受轻微的元气流动。这造就了他多愁善感的性格，却也是他的长处。

这股气息仿佛来自荒漠，又似乎来自远古。

他拿起黑布，仔细端详，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他闭上眼睛，将手盖在布上，注入神识和元气。稀薄的元气被瞬间吞噬，他的神识模糊地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文字，又像一个符文，也许是一幅画。

他看不清，好奇心驱使他继续注入元气。随着元气不断注入，他的神识逐渐清晰，感应到了一头卧倒的巨兽，散发着贪婪的气息，正不断吞噬他的元气。他不知道，这是一尊远古魔兽，羊面人身，目在腋下，性贪婪，好吞噬，名饕餮。李季安稀薄的元气很快就被耗空，于是他便停止输入，想撤回神识。这时，饕餮突然睁开双眼，望向他。

饕餮的眼睛巨大且凸出，连同头顶弯曲的犄角显得格外狰狞。李季安心脏一阵狂跳，急于抽身，却发现神识已被牢牢缚住，挣脱不开。

“年轻人，你叫什么？”

听到饕餮口吐人言，李季安全身顿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