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协河只是一条小河，上游不过几里。

这里只是小小山丘，没有雪山，根本就雪水可以提供。

只有风调雨顺，他们水田才有水。

现在遇到百年难以遇到的干旱天气，只有争水一条道路。

张重若如看白痴一样打量他一眼，瞪眼吼道：“不争水，你们田里栽种什么，就是小麦高粱也要有水。”

听到此话，张一广一家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诺，管家老爷，小人就出去争水。”张一广率先清醒过来。

他说完拱手一礼，从墙壁取下一根木棍，就要出去。

张重若脸色一沉，摇摇头，打量他们家人一眼，指着他的父亲与儿子，沉声吩咐：“不行，不但你要去，你的父亲与大郎也要去。”

“管家老爷，求求你了，父亲年事已高，大郎还没有成年，哪里能够参与械斗。”张一广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张重若板着脸，脸上僵硬如石头，冷冷地说道：“你父亲好像还没有五十，比老夫年齿还小，你的儿子已经十五，哪里还没有成年？”

张重若已经五十好几的人，虽然保养不错，但是也有不少白发。

不过他比较富态，没有张启利显得苍老。

“可是，可是。”张一广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张重若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族长这次也要亲自参加争水。如果不参加争水，难道你们全家人准备喝西北风不成？”

“管家老爷，你放心，老夫会出去争水的。”张启利拱手一礼。

说完他点点头，也从墙壁取下两根木棍，一根给了自己，一根给了孙子。

他对着孙子拍了拍肩膀，安慰说道：“大郎，为了收成，为了生存，出去争水去。”

大郎接过木棍，一脸茫然，脸色极为苍白，还退后几步，显然非常害怕，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

张启利没有法子，其实管家不说，他也要去争水。

小河的水正常年生基本上还足够，但是干旱之年，只要有水，必须给田里加水。

如果不争水，来年他们的水田可能没有水。

为了来年求生，他们不得不争水。

但是争水，极有可能受伤，甚至重伤。

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事情，一方面是生存，一方面是重伤。

但是生存面前，重伤又算什么。

看到这里，管家满意点点头，最后说道：“你们放心好了，主家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之后，张重若又到另外一家安排争水之事。

听到这里，张大郎才没有那么惊慌，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但是张一广摇摇头，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

“父亲，大郎，如果争水，你们走到后来，不要冲到前面，一定要小心。前面有我就足够了。”他想了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着父亲与儿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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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利打量张一广与张大郎一眼，点点头：“大郎自有老夫照顾，倒是你要小心一些。”

他虽然年齿不少，护短的心里依然存在。

看到爷爷关怀的目光，张大郎终于稳定下来，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见到事情难以阻止，张一广的母亲及妻子哭哭泣泣，不停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

张一广点点头，心里不以为然。

张一广可以把父亲及儿子放在后面，但是他必须放在前面。

他不但为人之子，也是为人之父，他是中间力量。

为人之子，他要孝敬父亲；为人之父，他要照顾儿子。

他更是为人之夫，要挑起家里重担，所以他必须义无反顾，冲在最前面。

张一广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争水过程之中，他率先冲在第一批。

不过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谢家庄没有出村民，而是护院，也是打手。

他非常勇敢，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身子到处都是伤痕累累。

不过张一广付出代价更多，他的大腿被打得骨折，直接倒在地面，不断伸吟。

幸运的是，他的父亲只是脱臼，儿子只是鼻青脸肿，仅仅受了皮肉之伤。

对于父亲儿子，他不用担心，而是担心自己。

他以为自己完蛋了，毕竟腿骨被打断，他们家里贫穷，请不起郎中，极有可能成为瘸子。

成为瘸子倒也没有什么，关键他是家里顶梁柱。

父亲年事已高，儿子年幼，还有四个嗷嗷待哺儿女。

想到这里，他死的心都有了。

幸运的是，赵家庄镇的郎中竟然用正骨之术，当时就接好他的大腿。

只不过要完全好转，可能大约两三个月。

而张启利更加幸运，脱臼当即被赵家庄郎中接好，两三天就没有事情。

张家庄让他们参加械斗，倒也没有食言，最后送来两百斤粮食。

可是这两百斤粮食，能够换来他大腿被打断的伤害吗？

他现在几乎不能动弹，躺在床上养伤。

他的妻子张胡氏母亲张王氏一脸忧愁面容，坐在他的床前。

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多，现在主要劳力倒下了，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