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很清楚,朱捕桓方才一招收力了。
尘笳偏头问香蘼道:“你那日与我说的公子,是他么?”她见香蘼点了三下头,稍稍松口气道:“事情应该还不算严重,我们也回去吧……”她临走前又瞄了眼身旁的安求客,唤他一声道:“留好你的命,今日败给你,我迟早讨回来。”而后胡笳声微启,就着黄沙而去。
安求客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倒是京枕桥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头,笑得意味深长。
昭卿与江楚隔着两米的距离,江水顺着她面颊滑到下巴上,又滴在衣服上。她裙摆与衣袂都被江水浸湿,在风里猎猎甩出水珠。红与黑相割裂的天际作着她的背衬,而她眺向的西方,是瑶天池水军迎着曙光驶来。
江楚的发梢连同衣服一齐湿了一半,又被风从后方撩起,打在他脸上黏挂住,让他如败花般颓然,又如松竹般傲立。
他知道,起南风了。
渠江南岸上,萧宋的将士们高呼着,让本该平寂下去的江面又添了层浪。浮桥与战船分道扬镳,后方的数万平辽军是孤木难支。他们知道,迎着南风一意孤行,只会是自寻死路。
江楚看了眼西边驶来的瑶天池水军,发现身边那破碎的船舷里凹着条还在蹦跶的鱼,便俯下身子把它捞回了水面,站起身对着北面江水上那已经呈溃散之势的平辽东暻联军不咸不淡道:“诸位,回去吧。西洲府保证,退者生,进者死。”
那一江数万浮在水面的脑袋,密密麻麻好似锅里的小元宵,愣头愣脑压根听不懂中原话。。黎江楚忘了语言上的茬,听他们没动静,剑眉星目微抬,握剑缓缓出鞘。
那江上数万脑袋顿时牙齿打了个架,心里一哆嗦屁股一扭立马转身头也不回的疯狂往北岸扒拉,比中原塞得龙舟还快,整个江北就像是沸开了水一般咕嘟咕嘟泛着白花。
昭卿看着江楚的背影,头发在风里凌乱,甩落水珠,又映了红日的一抹光,像是伫在那,听着他人听不见的哀嚎与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