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察至颍川,闻陈实、韩韶之名,惟韶尚在。
谒叩其学,仅以平心率物,廉介持身。
麓床语以神仙事,韶曰:“虽极羡慕,而力未能传。
闻北地宁县一人号上成公者,游行于外既久,忽归语曰:‘我已得仙,不复居世矣。’
因辞去,家人追之,见其举步渐高,直上虚空乃没,因思仙道,求或得之。
然必入山蹈海。我辈衰迈,不耐跋涉也。”
麓床闻之,疑是仙公,随别去,路遇太极真人,尝在九疑会过,问将何往。
太极曰:“从西空同奉老君命,言焦先久在河东,今转入大江。可教还守河湄草庐,不使混迷真性。
琅琊于吉,其父祖世有小术,不杀生命。吉精勤修炼,逾于前人。
游曲阳流水上,得老君道书百余卷,修之术法益高。
老君两降欲度,谓其有犯杀戒,故令我寄与一百八十大戒,并养生化形、金刀尸解之法。
又有罪福新科,还授淮阴善人刘图。事毕,复命南空同也。”
麓床告以韩韶所言,今欲往求其人,太极笑曰:“吾子误矣,苟不遇我,徒费劳苦。
上成公者,初游邺郡荡阴,闻天平山延寿宫有碧霄真人萧荼,善吹箫,能致凤鸣,意必有道,诣山访之。
乃即太华中陵王假号,遨游自乐。见有人来扰,遂冲举去。
上成索然而返,遇渤海石坦,字共孙,亦好道,结为友伴,游赵魏诸名山。
闻齐人蓟子训,无穷道术,同往师之。
子训是卿曾会之公孙臣也,坦得其分身法,上成受其步虚符,今尚隐河内青岩山,何得认为苏君?
苏君不失本原,在桂阳为瞿姓子,号成仙公者是也。”
麓床拜谢其教,别何侯南去。
焦先复自号孝然,居河东太阳,乡人累世见之,问年寿,云止一百七十。
常煮白石分与人食,味如熟芋。
朝廷三召不起,蔡邕为作《焦征君赞》。
复东隐长江中一山,结草为庵,独止其中。
彼遭野火烧其庵,人往视之。
见先危坐庵下不动,火过庵烬,先方徐徐而起,衣物悉不焦灼。
又更作庵,天忽大雪,人屋多坏,先庵倒。
人往不见所在,恐已冻死,乃共拆庵求之。
见先熟卧于雪下,颜色赫然,气息休休,如盛暑醉卧之状。
日入山伐薪以施人,先自村头一家起,周而复始。
人或铺席与坐,为说酒食,先食之,不与语。
若其家无人,便置薪于门而去,连年如此。
四远闻其异,来求道者二三十人。
先恶其絮聒,终不启口。自作一蜗牛庐,净扫其中。
太极召回河上,诸徒拜送太极渡江,会见于吉,交与所寄之物。
复将至淮阴,路经江中,顾焦山上一人伏石而泣,太极怪之,下问其故。
其人曰:“江都傅陵。而先地世无仙灵,幸闻先生有道,欣然首从,精思熟虑七年,一无所得,何颜复见乡党乎?”
太极虽悯之,未知果能坚守,乃与一木钻,使以钻所伏之盘石,厚五尺许,谓曰:“若此石穿透,汝道成矣。”
陵昼夜钻之,积四十七年,钻尽石穿,太极复来曰:“立志若斯,宁有不得道者乎!”授以金液还丹度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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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床至桂阳,仙公果在府君处。及通姓氏,仙公遂弃家随之入山。
麓床不敢以弟子相待,所有道术悉授之。
仙公顿悟前因,复以医药普济。
太极事毕南回,至桂阳瞿家问之,其家正为失儿,复见来问,怒骂曰:“吾子被贼道拐去,今将缉获究治。”
太极从容曰:“侍中王逸之子延寿,总角时入鲁赋《灵光殿》,蔡邕一见大奇,遂焚己稿。
延寿尝感梦作《梦赋》以自励。弱冠堕水死,朝士闻之流涕,其父以为天命。
汝子为有道者引去,何故怨诅耶?”
遂瞥然隐去。
至山寻见二人,告其缘由,仙公恻然。
乃折一枝枯木,吹气变形,与己身举止无异,教回瞿家侍奉,待亲天年,容还本相。
仙公在世济治数年,所活生灵数万,复东游至齐,有乐子长者,性耽《道德》,才高善记述。
仙公与语投机,留养年余,授以太玄生符,教以玉芝为粮,许其全家长寿。
因索酒畅饮,醉堕酒盎,撩起已死。子长哭而瘗之。
三日,仙公忽出,谓曰:“子家可饮其酒。”
众视盎中,酒色如丹,芳烈无比,其家争饮已罄,悉引升居潜山天柱。
未几仙公辞归峨眉缴旨,适鸡足山迦叶尊者西朝天竺,真人经峨嵋,太乙款留。
席间见仙公心地清凉,慈悲为念,因授无生真诀,邀之同往天竺,各乘白龙西去。
麓床既会仙公,遂北寻蓟子训。
至庐江,闻有一人姓左,名慈,字元放,道号乌角先生,少通五经,兼明象纬。
见汉祚衰颓,叹曰:“官高者危,财多者丧。当世荣华,不足贪也!”
往投子训为师,潜心学道。
子训知是胶西盖公再世,乃以道术悉与之,曰:“与公朋侪耳,勿以先后校之。”
自此,深明六甲之术,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
西入峨嵋天柱山,拜见马鸣生于石室,哀求得《九丹金液经》。
子训转与之乞法,慈即出经示之,蓟、左遂为切友。
慈尝访侍中徐随,门下停客车六七乘,有客欺曰:“徐公不在。”慈幡然去。
客身忽在杨柳杪,车中皆生荆棘,惧而号呼,众客入报,随曰:“元放也。”
令客逐慈叩头谢罪。
众客还视客车,仍安于地,无复荆棘。
远近闻慈之名,从游甚众。慈欲辞不得,乃自毁容易状,一目忽眇,一足忽跛,就医者疗治,三年不痊。
众人窃议:“有疾不能自治,未为深有道也。”相率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