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红着眼圈儿说:“大年下的,不兴掉眼泪!过去的事儿都别提了,你放心,我哥和呼延大人一定会把你送回家去的。”
阿齐被马蜂蜇了一般,浑身一颤,冲口道:“不!我不回去!”
众人相互对视,都有些茫然。
五月和小青垂着目光,欲言又止。
本身自己就是来投奔莲心的,年后去咸平说是在一个鱼庄里帮忙,女孩子在鱼庄里能干什么?
知道他们是为了收留自己不得已谋得差事,所以虽然同情阿齐,她们却一言不发。
“你还有别的亲戚可以投奔吗?”欧阳雄问。
阿齐摇头,片刻后说:“我听说京城有一家桑家瓦子生意红火,我小时候学过刀马旦,我可以去唱戏。”
没想到阿齐居然知道瓦子,瓦子是京城人对欢娱场所的统称,它有别于烟花之地,瓦子里的艺人有杂耍、变戏法、说唱、弹曲儿的,但是都卖艺不卖身,一些清贵公子常以出入瓦子自诩风流而不下流。
欧阳雄轻轻叹气:“再说吧,那一块儿我不熟,还得呼延大人出面。”
又坐了一会儿,莲心来找五月她们出去放烟花,娟子带着天赐去睡觉了,阿齐说累也去睡了。
“大娘,您老人家也去歇着吧,这屋子明儿在收拾。”谭氏让围着火炉栽盹儿的李大娘也走了。
饭厅里,只剩下了欧阳雄夫妇。
谭氏把一块毯子盖在欧阳的腿上,又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炭。
“那个阿齐,是有什么可疑之处吗?”谭氏柔声问。
欧阳转折面前的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说不清,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我想,要是你和娟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生于良家的弱女子即便家人再无情,那也是熟人,应该还是会千方百计回家吧?怎么会愿意流落在举目无情的京城里呢?”
谭氏沉吟了片刻:“她说是学过戏,想必行走过江湖,也许,怕回去再被卖掉?”
欧阳雄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柔情,这是自父母去世后,夫妻两个过的第一个团圆年,便将腿上的毯子盖在她腿上:“后半夜冷得狠,莫冻坏了身子。”
谭氏头一低,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花。
年初一天色刚刚微明,四下里又响起了爆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