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横不在家时邵氏也和女儿商量过回娘家去,但是唯一的弟弟外出不在家,担心邵横去娘家闹事,父母都是快六十岁的人,哪里经得起他的辱骂?
邵氏的弟弟叫李琅,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弟感情极好。小莲七八岁前他常来看她,每次来都给她买新衣裳和油炸果子吃,这些年他去雍丘了,只过年时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回来住一两天看看老子娘,姐弟俩难得见面,邵氏也是报喜不报忧,看得出姐姐日子艰难,李琅总会偷偷塞给邵氏一些银两,回家的路上便被邵横夺了去。
算算,李琅已经离家七八年了。
半夜,邵横如雷的鼾声憾得邵氏心惊肉跳,她伏在女儿耳边道:“我越想越怕,这个赌鬼已经没了人性,万一他把你卖掉,可怎么好,不如我们连夜逃去雍丘找你舅舅,你舅妈若容咱们便罢,若不容咱们,就央求你舅舅给咱娘俩找个落脚处,我给人缝补浆洗也能养活咱们。”
与未知的雍丘相比,父亲实在是更可怕。
小莲点头应允,邵氏便从放在炕头的箱子底儿摸出自己攒的十几文铜钱,收拾了娘俩所有衣裳,也只装了一个小包袱。
“你把那几个菜窝窝装上,再把竹筒灌满水。”嘱咐完女儿,邵氏坐在床沿,茫然地扫视着徒有四壁的家,听着土墙那边如雷的鼾声,她用力抹去了眼泪。
因为李琅说他们一家四口早上从雍丘出发,天擦黑就能回到宁陵,所以邵氏认为自己和女儿最多两天便能到雍丘。
小莲虽已十六岁,但平日里连集市都很少去,邵氏走过最远的路也只是婆家到娘家之间那十里的路程。
可怜邵氏连身上那十几枚铜板何时被偷去的都不知道,娘俩身无分文又不分东西南北,又走错过两次路,最后靠吃野菜、野果和乞讨,用了十天时间,而今总算是看见了雍丘的城门。
邵氏这一去,快两个时辰了还不回来,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
小莲无数次看向娘去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和担心终于令她背起包袱边向北走边低低呼喊着娘,她的喊声也从呼唤变成了哭喊。
“你是谁家的闺女?怎么在这哭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