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侯道:“现在就走?”
温城雪道:“走。”
二人抬头便行,随阴阳二人来到木屋之中。
穿过屋子后门,再到木屋后的小庭院,西边马棚子间躺着一个乞丐,手持破碗烂壶,正睡着觉。
他靠着一匹瘦弱的马,双腿盘坐。
那马一动不动,人也一动不动。
阴阴儿叫醒乞丐,蹲下来,坐在他身旁。
他问道:“师父,人来了,刀在哪?”
乞丐不答。
沈竹侯转脸道:“我猜他就是疯跛子。”
温城雪道:“他和上一次不同。”
看去时,那乞丐的坐姿的确是盘腿而坐,右脚却没伸出来。
沈竹侯道:“人为了掩饰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温城雪道:“可他连躲都来不及,又为何要找上?”
他们说话功夫,乞丐已醒。
乞丐一睁眼,便打坐般待在地上,双目无神。
整个破院只剩下呼吸声,还有心跳。
突然,乞丐开口,叱道:“倒!”
他话音一落,温城雪的人便倒了下去,一声不吭地倒下去。
身长八尺的汉子,竟毫无征兆地躺了下去。
沈竹侯已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乞丐也愣住了。
沈竹侯猜不透这里的事,他只清楚自己必须远离这里。
他俯下身,双手抱了温城雪的身体,只觉双掌冰冷,却也管不了许多,只顾往回跑。
地板冷旧,踩下去有吱吱声音,让人双腿发沉。
沈竹侯只跑了三步,便停了下来。那乞丐已然运起轻功,盘坐着掠过木屋,冲到门前。
乞丐的头发铜丝般竖立,眼球只似鱼眼一般乾硬,直勾勾盯着沈竹侯。
他的身形从未变化过,一直都是盘坐样子,挡住人的去路。
他冷冷道:“你是沈竹侯?”
沈竹侯骂道:“我是你老子。”
乞丐一怔,道:“我是你老子!”
沈竹侯怒道:“你骗我们到此处来,就是为认老子?”
他很少发怒,这次是不得已。
没人想白吃了亏,好端端当别人的儿子。
乞丐却道:“沈竹侯,我本不想杀你的。”
沈竹侯冷笑。
所有要杀人的人,都会这样说。
沈竹侯道:“我也不想杀你,你只要老实离开,让我们回楼上吃茶。”
乞丐冷冷道:“你们吃的是什么茶?”
沈竹侯道:“庐山绿茶。”
乞丐忽道:“阳儿,沏茶。”
阴阴儿听罢,从马棚子的食槽里翻出一个黄布袋子,里面装着庐山采的绿茶。
阳阳儿则是在木屋里拿了细口茶壶和青白色花碗,倒上冷水,将茶叶泡在其中。
二人端坐在石台子前,阴阴儿冲北,阳阳儿冲南,正中间摆放一个茶碗。
古人以为,吃茶必先把茶叶泡开,否则不如喝一口冷水,再嚼一口茶叶。于是人便用烧开的水泡茶,静待茶温,或用冰降热。
但阴阳二人,此时却对茶碗施内力,各推双掌,把真气注入碗中,使之发热,直至茶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