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雪道:“现在呢?”
齐黑白道:“你留下。”
温城雪道:“好,我留下。但剑不行。”
展不依道:“我帮你交给他!”
温城雪道:“你会拔剑吗?”
展不依道:“我会!”
温城雪道:“你去,我留下。”
说罢,温城雪交给齐黑白一个匣子。
他压了压斗笠边沿,竟然站在原地,当真不动了。
展不依和齐黑白互换眼神,他们的确对温城雪产生了怀疑。他们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温城雪。
温城雪从来不会多说没用的话,而且每句话都会极其精简。
他们听到的也的确如此。
展不依道:“齐先生,咱们现在就走。”
齐黑白点了点头,道:“必须现在走,不然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人来?”
展不依道:“他呢?”
齐黑白道:“不用管。”
展不依道:“为什么?他能在半步之内杀死任何人。”
齐黑白道:“他却不能空手杀人,而且是杀另一个高手。”
两人随即带着数十人离开,往山林堂。
展木棠并没有等谁,因为他已经在喝酒吃肉了。
这是他六十大寿的日子。
人到五十,可以说是武功的顶峰时期;一旦老过六十岁,那么这个人的功力必然衰减,而且这是任何训练也补救不回来的。
江湖上的很多老人,也都是六十岁时金盆洗手,再不参与世事的。他们没有年青人的精力,也没有闯荡南北的决心了。
展木棠是个手段极多,城府极深的人。他今天明面上说生日宴,其实人人都知道他要从此退隐江湖;但他又暗中修建山庄,想要把天下和他一样的老人招进,骗取名门绝学。
这次办宴席,正是请来了各地的名人,让他们把山庄的消息带回去。
展木棠又喝下一杯酒。
他脸上已有醉意,怅然道:“我这前半辈子只有两个遗憾。”
祢勿惜问道:“什么遗憾?我们这几位老朋友,若能帮到,必定帮你。”
他时刻不想离开他的剑,于是展木棠允许了他。
展木棠悠悠地道:“第一个遗憾,是没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脸上醉色已显,众人知道,这个平日里永远不放松的人,今天真的放松下来了。
祢勿惜问道:“哪条后路?”
展木棠道:“我的两个儿子,理应是老大继承这堂主的位置,可是他并不如老二。”
祢勿惜道:“那就不要老大,只留老二作...”他也没说出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堂主”二字。
此刻其馀人已经不敢说话了。祢勿惜只不过是这里最有权势的一人,他能和展木棠谈论。
但—祢勿惜也有些茫然了,他只以为是展木棠喝醉了酒,谁知道会问出这个问题,倘若现在他的两个儿子回来,想必这宴席当场便散。
只听得有人道:“父亲,堂外有人。”
一个身穿红袍的少年进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
展木棠一怔,烛光晃动之下,酒醒三分。
他道:“什么人?”
展不依道:“有海南、四川、关东的人,全是来祝寿的。”
展木棠道:“我问的是你。”
展不依愕然道:“我?”
展木棠道:“是你。”
展不依道:“我是展不依!您的儿子!”
展木棠道:“你为什么在这?”
展不依道:“因为怕他们是刺客。”
展木棠喝道:“你以为我对付不了!”
展不依不答,低头。
这几句话的功夫并不长,但是门外的人已经全进到了堂内,每个人各助一句,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