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寅时,御书房里开始传出苗万火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才见殿门打开,几个皇子一个比一个颓丧,都沉着脸陆续出来。尤其是四皇子祁玉轲,面色苍白,整个人瘫软无力,需要人搀扶着出来,那模样犹如从泥潭里拔出的人体一样。
如丧家之犬。
袁晏溪嘴角泛起冷笑,冷眼看着这些个从小锦衣玉食,享尽世间荣华为所欲为的皇子们。
韦正则早已候在殿外,身为御前侍卫,最重要的职责是守护天子的安危,听天子号令行事,不该看的不能多看,不该问的,绝不能多嘴,他接过搀扶祁玉轲的重担,不动声色地随行,脑中却转得飞快。
自从皇上说下月将立太子,众王爷便使出各种招数,想要在百姓那里讨个好,今日皇上本来召几位皇子进宫面见,气氛融洽,不时有笑声传出。只是,等陆惜之来了之后,他没有刻意去听,但是里面的人就跟同时被人捂了口鼻一样,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下来。直到午夜,陆惜之与袁督主匆忙退出来,整个御书房,明明有那么多人在里面,可就是听不到半点声响。
圣心莫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和帝竟然没有休息,拖着病体紧接着驾临坤宁宫,任由苗万火在后面跳脚,祁天印仍旧一意孤行。
袁晏溪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神给苗万火,示意他稍安勿躁,便也跟了上去。
太和帝突然驾临,坤宁宫上下措手不及,纷纷从困睡中惊醒,惊恐万分的点起灯火,常心悦来不及梳妆,只得素着一张脸相迎:“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未曾妆点,以憔悴病容迎驾,请皇上见谅。”说完眼角余光在瞥到袁晏溪同来时,心里终究是惊了一下。
祁天印淡淡道:“朕一时兴起,来看看你,不必惊惶。”
常心悦悠悠抬起头,对祁天印深更半夜的来意揣测到几分,神色倒有了几分释然,这也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所有这一切,她从不后悔。可她担心计划还差一点才完成,祁天印发现倒哪一步了?她更担心,迁怒之下,连儿子也……
常心悦镇定几分,鼓足勇气,起身靠近几步:“多谢皇上关心臣妾。”
祁天印龙目一扫,掠过常心悦的脸,略有些恍惚。
似想起当初迎娶她的那一幕:论容貌,常心悦不及韦茹夏美艳娇媚,可当初,他就是看中她性情温婉,处事得当,能屈能伸,既有大家闺秀的高贵大气,又有小家碧玉式的几分令人怜惜的韵味,最是适合皇后的人选。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假象,只不过是常家另一个野心勃勃的细作罢了。
“不知皇上深夜来坤宁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太和帝:“朕一夜未眠,颇感劳累,皇后先命人传膳吧,朕今日陪皇后一同用。”
常心悦柔声应了,转头吩咐:“去御膳房传膳。”
袁晏溪的目光掠过常皇后的脸孔,眸中带刺。
这是他恨极的仇人,无数次想杀,也有机会杀的人。可是他不想让她只是死,死太容易,也太便宜她,他要让她生不如死,要让她看到她最想要的东西拱手让人,他要她活着看到他为母后,为萧家平反,要让萧家再次成为她的噩梦。当年母亲对宫里的一切不争不抢,常心悦该有的一样不少,可她仍然心怀妒忌,对母亲下毒手。若她这回再把手伸到他在乎的人身上,他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斩断那只手。
“今日暂且不论皇上皇后,也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叙叙旧吧。”说完,祁天印一挥手,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厅。
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