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傀儡收进储物戒,沈止罹微微抬头,看向起了雾气的林间,眼中露出坚定,映着熹微晨光,亮的惊人。
尽人事听天命,纵使身死,也要为言叔报仇。
任城内已经有早点铺子挂了幌,热气氤氲的包子,油星点点的阳春面,香气四溢的馄饨,足以慰藉空荡荡的胃。
此时还早,约莫卯时四刻,城中人并不多,不少面带疲色的任天宗弟子三三两两坐在早点铺子里撑着桌子打盹。
沈止罹换了身衣衫,月白色的广袖垂在身侧,脸色有些苍白,鬓发微乱,眉眼笼罩着浓郁的病气,唇上毫无血色。
城门处已经排了不长的队,多是粗布麻衣的百姓,手上或多或少提着东西,想要进城贩卖,一身月白广袖长身玉立的沈止罹便有些显眼了。
沈止罹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恍若未觉,垂下眸子抵唇轻咳了几声,静静站在队尾,跟着队伍一点一点移动。
他在出密林时就将傀儡收起来了,他本就体弱,又被那男人的垂死挣扎击了一道,现下能好好站着就已经万分艰难了,更遑论被击中的胸口正在剧烈翻腾,五脏六腑仿佛火烧似的刺痛,喉中血腥气一刻不停,被沈止罹死死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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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罹将路引递上,衣摆下的腿已经微微打着颤,脸色也愈发苍白。
前面一个老汉的扁担将一位大娘挎篮里的豆腐挑落在地,大娘登时就逮着人哭喊起来,她在家中磨了一夜的豆子,就准备今日在城里买个好价钱,给她即将生辰的儿子扯匹布做身新衣衫。
城门处人员繁杂,进城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二人堵在城门口,围观的人层层叠叠,硬生生将巍峨城门堵的水泄不通。
那老汉也不是好相与的,进城的人多,他挑着今晨采摘的瓜果赶了近十里山路,好不容易进了城,刚送了口气,没注意到扁担挑到大娘的挎篮,都是穷苦人家,若不是为了生计,断不会如此苦苦纠缠。
沈止罹头痛欲裂,看热闹的百姓将自己挤得水泄不通,夹杂在人群中的沈止罹只觉头昏脑胀,胸腔窒闷一阵接着一阵,仿佛翻涌的浪潮般,要将自己淹没。
不多时,注意到此处异样的任天宗弟子赶过来,灵力将围堵的人群驱散,又将争吵的二人带到僻静处。
人群渐渐散去,沈止罹也觉得松散些,他揉着胀痛的额角,本就没有力气的双腿,经过这一会儿的耽搁,更是提不动步子,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朝铺子走去。
眼前忽明忽灭,沈止罹暗道不好,匆匆找棵树撑着,强撑着昏昏沉沉的头,竭力睁大眼睛,向铺子摸索。
探出的手被一人握住,那人将自己妥帖扶好,像是做过千百次那般,没有让沈止罹感到一丝不适,又恰到好处地撑着他。
沈止罹微微侧头,涣散瞳孔中映出熟悉的黑衣,茫然视线中,只看得见那人眉头紧锁,眼中露出担忧。
“不渡…”
滕云越嗯了声,张张唇还未闻出声,就看见沈止罹弯起笑眼,下一瞬却蓦然喷出口血。
滕云越心跳骤停一瞬,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慌,他慌忙揽着无力软倒的沈止罹,唤道:“止罹?止罹?!”
沈止罹呼吸浅浅,脸色煞白,靠在他身上再没有回应。
滕云越心慌手抖,慌忙将沈止罹打横抱起,急急踏上剑往铺子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