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敛了眸底情绪,宽慰道:“不渡先去吧,我好多了,下次就可以和你一起廊下赏雪喝茶了。”
滕云越看着笑意温软的沈止罹,眉目如画却难掩病气,像是落了雪的鲜嫩梅花,心头重重跳了下,搭在床沿的手想抬起轻碰沈止罹带着烧红的脸颊。
滕云越骤然回神,慌忙将目光移开,掩饰般地站起身:“既如此,我便先回宗门了,小院我设了阵法,止罹尽可安心。”
沈止罹应了声,目送着滕云越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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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外薄雪已经融化些许,露出灰黑的地,滕云越站在院门外,深吸一口带着冷意的空气,冰冷空气没有将他发烫的脸颊恢复正常,胸腔的心脏不正常地跳动,眼前闪现着沈止罹的一颦一笑,仿佛烙印心口。
滕云越按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小院,吐出浊气,掐了诀御剑向宗门赶去。
沈止罹在滕云越离开后,眸色渐深,他披上大氅下了榻,坐在开了道缝的窗前,冰凉气息铺面而来,让沈止罹病中迟滞的思绪活泛起来。
没想到问道宗的人来的这么快,许是那几个弟子的尸身被发现了,沈止罹盯着窗外梅树的新芽,缓缓思索自己有没有留下首尾。
寒风吹来,沈止罹攥着大氅衣襟,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气冲肺腑,激得沈止罹像是要将心肺咳出来,克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滑出眼眶,顺着高挺鼻梁滑至鼻尖,落在青石板上。
好一会儿,沈止罹才歇了咳意,将溢出的血擦在帕子上,苍白唇肉染了血色,愈发惑人。
沈止罹艰难喘着气,压着喉中刺痒,灌了口凉的刺骨的水,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些许。
任城中任天宗弟子繁多,自己贸然放出傀儡风险极大,而平镇中的傀儡相距甚远,操控起来极为不易,两相权衡,沈止罹扔下手中染血的帕子,回到榻上,闭目极力感应穷秀才院门外的傀儡。
脑中刺痛加剧,沈止罹死死咬着唇,指尖将掌心掐出血色,视野明灭间,穷秀才院门的景象映至眼帘。
沈止罹松了口气,借着小傀儡视角,四下转了转,小镇中出现多具仙人尸身,镇中不可能没有流言。
沈止罹忍着周身剧痛,操控着小傀儡探听消息,理清始末后,回到穷秀才小院藏起,这才收了神识。
刚睁开眼,剧烈翻腾的脏腑终是压制不住,蓦然呕出一口血,沈止罹伏在床沿,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渐渐将青石板染成一片血色。
虚软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神思混沌地倒在榻上,细细血线顺着唇角淌下,面如金纸的沈止罹呼吸微弱,胸膛微微起伏,已经人事不知。
天光熹微,鼻尖隐约嗅到寒梅的清爽香气,倒在榻上的沈止罹徐徐睁开眼,眸光涣散地盯着青纱帐顶半晌才找回思绪。
沈止罹试探性地撑起了身子,身上有了些力气,胸腔闷痛,沈止罹靠着床头忍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意。
他虚虚喘着气,侧耳听着院内动静,小院寂静无声,可以听到飞鸟划过天空的细微动静,沈止罹放下了心,放出傀一,攒了些力气下床。
双腿虚软,沈止罹走了几步,还是唤来傀一扶着到桌前坐下。
滕云越顺手开的窗缝还未关,梅花香气和着冰雪气息从窗缝渗进屋,让沈止罹脑子清醒些许。
也不知他晕过去了多久,褚如祺是否已经进了平镇,沈止罹视线虚虚落在梅花花苞上,院外天光渐亮,货郎的叫卖声隔了数道街,隐隐约约飘过来。
沈止罹换了白衣,思忖片刻,还是给滕云越留了字条,摆在桌面上用镇纸压着,这才牵着马带着傀儡向城外奔去。
出了城到了人烟稀少处,沈止罹放下傀二,神识附在其上,向平镇方向奔去。
傀二全速疾驰,眨眼间不见踪迹,沈止罹微微阖眸,将心神放在傀二身上,约莫五十里,脑中隐隐作痛,视野也明明灭灭,这应当便是不损害身子的情况下的操纵极限了。
沈止罹轻咳一声,身上的烧似乎又起来了,脸颊隐隐发烫。
沈止罹藏好傀二,睁开眼吞下易容丹,上马向傀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