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钢:“我说给你们听听行,你们千万的别往外传。我听说公社里的副书记,张书田正追查编十二等人儿,顺口溜的这个人哪。”
孙大壮:“我们不往外传。”
李真钢往远处看了一眼,见人们都仨一群俩一伙的,说着闲话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儿。他便压低声音:“我这也是那天骑着车子,偷着上巴县量猪料去,在巴县听人说的。”
铁柱:“你就甭管在哪听说的了,你就说给我们听听吧。”
李真钢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尖儿:“一等人当村干,酒杯一举形势变。”李真钢眨了眨眼:“你们看见咱们村的,支书李廷洲了吧。咱就甭说别的事儿,就说咱们村的老百姓,谁家的儿子大了够条件儿,符合国家政策找他,要快盖房的新地方儿,他都不会痛快的给你。他跟你不是说国家的政策不允许,就是跟你说现在国家的形势紧,村里不许可随便,给社员块地方盖新房了。你要是请他顿酒喝,他在酒桌子上一坐,酒杯刚举起来酒还没喝哪,国家的形势就变了,他立马就把盖房的地方给你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孙大壮:“忒是这么回事呗,我们家要盖房地方的时候,就是这样儿。”
李真钢:“二等人跑外交,穿皮鞋、戴手表。手里提着个大提包,大前门牌的烟卷嘴上叼。烟、酒、茶、糖全报销。咱队的姬思忠,就在这摆着哪。”
铁柱:“我们看见了。”
李真钢:“三等人队委会,队长累了转地边儿,会计累了坐在家里翻账篇儿,社员累了盼着下雨的天儿。”
老万:“嗯、是这么回事儿。”
李真钢:“四等人是电工,不花电费点大灯。五等人是饲养(员)和保管(员),腰里掖裤里丏,往家里偷料、偷粮食倍方便。”
铁柱:“说的着了对了。你们看看哪个队里的,饲养员跟粮库的保管员,不都是穿着又肥又大的丏裆裤哇?冬天气穿的棉袄,热天气穿的褂子,长的不都是过了屁股蛋子呀?衣裳里头的那个小口袋儿,大的都赛个大麻袋似的!”
李真钢:“六等人赶大车,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他吃饭坐头一桌。”
老万:“是,当大车把式赶大车的人,本队里谁家要是聘个闺妮去送亲,谁家要是死了个人发丧的那天,大车把式都是坐头一桌吃饭。”
李真钢:“七等人舌头长,舔当官人的屁股眼子如吃糖。有闺妮搭上闺妮,没有闺妮的搭上,己个的媳妇孩的娘。”
孙大壮:“对对对,你们看见一队的王某某了吧?他为了占点小便宜儿,巴结队长叫己个的媳妇儿,跟队长靠着相好。”
李真钢:“八等人是民兵排长(当时在每个生产小分队里,都有一名民兵排长。凡是年满十八周岁至二十五周岁的,男女青年都是民兵),训练、看青还打更,一年到头把工分挣。你们看看哪个队里的,民兵排长不都是,地里一有了庄稼就看青,春、冬两季地里的活不忙了,就去村里、公社里搞民兵训练、腊月里头地里没了活儿,社员们一放假不挣工分了,民兵排长们都上,村里后晌去打更挣工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