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外台阶上坐着一个无所事事揉着肚子喊饿的年轻人,一身富贵衣衫已经换成了简陋的粗布短衫,年轻人瞥了一眼不远处依旧盘坐在地的君策,还有地上那些少年在讲述远游风光人事时随手写下的几个文字,雷尚有些嗤之以鼻,没觉得君策这有意无意想要教会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心意,是什么值得琢磨心思耗费时间的事。
雷尚拍着肚子,觉得这几天吃着平日里绝对不会喜欢也不愿意习惯的粗茶淡饭,他觉得现在自己肯定是骨瘦嶙峋的可怜模样了,可惜在这荒郊野岭也没个铜镜什么的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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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尚听说寨子今夜终于可以架火烤肉了,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只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君策,还是不敢太过放肆言语,对于这个一直身穿儒衫却在那场山路狭路相逢中出手凌厉的年轻读书人,雷尚有些说不上来的敬畏。
他只能挪下台阶沿着院墙靠近君策,小声抱怨道:“我们咋还不离开这儿啊,既然那些人都没打算关着我们,也没打算靠着我们能够赚回些什么,咱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吃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安稳,赶紧下山去城里享福不好嘛,你放心,你们救了我一命,我雷尚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到了宝盐城或者回了锦窑城,你们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还没有雷尚做不到的事情。”
雷尚拍胸脯震天响,却始终没有听到身边少年的回应,雷尚转过头看见君策依旧望着远处,寨子穿着缝补衣衫消瘦矮小的孩子们都围绕着架火烤肉的大人们叽叽喳喳地欢声笑语,君策脸上也挂着笑容,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雷尚的絮絮叨叨。
雷尚也习惯了君策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正这几天只能和三个少年说话解闷的雷尚也没少如此受到冷落,孤苦无依的年轻人不敢对此不满,毕竟如今寄人篱下而且他内心深处还真有点怕君策。
雷尚拍了拍身上粗糙简陋的短衫,叹息一声又开始抱怨道:“也不知道高叔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能逃出去?那些瓷器丢了也就丢了,可别把命也留在那里了。那些山匪真是可恶,有眼无珠的玩意,等到了宝盐城我找到了林家或是回了锦窑城,我倒要看看那些敢看不起林家和西师镖局的玩意会是什么下场。”
二十多年来都只在锦窑城内外附近嚣张跋扈游山玩水的雷尚,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波折,好几个晚上都因为做了噩梦大呼小叫醒来,还得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把铺在地上的被褥往同住一间屋子的三个少年那边拉近一些,否则雷尚都担心那些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马家寨汉子要直接把自己架火烤了。
雷尚还真有些佩服三个同样年纪不大的少年,那个道士和和尚也不是那种只知道研学问道的,今日又跟着马家老宗主马骆去往附近山头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宜栽种开垦的地方,君策今天却没有跟着一起去,短短几日就和寨子里的孩子们玩在一处的君策总是会这样蹲在祠堂门外跟孩子们讲起外头的风物民俗,还有远游沿途的所见所闻。
孩子们听得津津乐道,不识字更没有读过书的孩子们也会下意识地记住那些被君策随手写出的文字,还有一些年纪稍大的少年少女起先不太好意思靠近,后来也偷偷拿着树枝跟着书写,他们一笔一划写得认真,眼睛里闪烁着雷尚不清楚为何的熠熠光彩,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就好像寻见了什么难得的宝贝一般。
君策突然站起身,雷尚也就跟着站起身,君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抬脚走向祠堂外沙土路通往的一条山林蜿蜒小径,雷尚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点起火焰的篝火,还是跟上了君策的脚步,他可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寨子里。君策伸手拨开树枝,沿着山林崎岖小路来到了一条潺潺小溪边,可惜留在溪边的那些渔网和鱼竿都毫无所获,君策看着没有游鱼身影的清澈溪水,沿着溪水往下游走去。
不远处有夕阳隐没身影,君策和跟在身后的雷尚终于看见了三个身影,正是跟着马骆一同去往附近山头探看的张谦弱和真页,君策迎了上去,张谦弱擦了擦额头汗水笑道:“今天总算不是一无所获了。”
君策露出疑惑眼神,真页放下卷起的袖管,说道:“发现了一处适合栽种桑树和养蚕的地方,可惜距离马家寨距离不近,而且中间还有穿过溪水和砍掉附近的一片山林,不太容易。”君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