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舵盘前,老船夫一巴掌将汉子扇到了船舷栏杆边,汉子挠挠头低声道:“爹,就这么冲过去不是白白找死吗?”老船夫冷哼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老子还怕死?”汉子脸都皱成了一团,觉得自己这个一辈子只知道和海水打交道的老子是真痴傻了,居然要陪着那几个年轻江湖人去送死。
老船夫双手稳稳把住舵盘没有再理会汉子絮絮叨叨的劝诫,最后却是轻声说道:“这一趟回去这船就给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过料你也没那胆子,顶多就是继续做这载人的行当,要不就是和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拉几趟货物,撑死了一年下来能养活自己。”
老船夫话还没说完,汉子语气迷茫道:“船给我了,那爹你呢?”老船夫呵呵一笑,应道:“我?老子天天搁赌馆青楼待着,钱花完了了事,等死呗。”汉子急切道:“您不出海了?”老船夫撸起袖子,眼神发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战局,高声道:“还出什么海?老子忙活了大半辈子,不干了!要不是为了你这臭小子,你老娘当年死了老子就不想干了,可是不干,谁来养活你这小子……”
老船夫啐了一声,念叨道:“说这话干嘛,呸!总之,以后这船就是你的了,出了事也别来找老子。”
汉子苦着脸道:“爹,我自己,哪能出海啊?”老船夫狠狠骂道:“老子教了你几十年,你就这副德行是吧。以前不总天天叫嚷着要自己出海,现在怂了?老子告诉你,没门!老子的钱老子自己花,有本事你自己挣去。”说完,老船夫一脚踹开汉子,说道:“滚远点,到时候要是打起来记得躲远点。”
汉子踉跄着走进船舱,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今日言行都像是变了性子的老船夫,平日里虽然也是对自己多般谩骂,可也没有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地撂挑子不干啊,汉子不敢多说,只能独自躲进船舱里。这冲着战局去可是真会出事的,汉子也不敢在外面凑热闹,只是那个老头子没事在外面逞什么英雄啊,汉子坐在空无一人黑漆漆的船舱里,挠头不语。
老船夫看着汉子的背影消失在船舱中,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虽然已经下定决定要走完这一趟,可是不得不说危机难料,谁也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老船夫只能尽量护住汉子的安危。至于最后能否安稳活下来,而经历此次危机的汉子又是否会变变性子不再犹豫不前,老船夫也说不准,只希望若能回去乘巽海域,自己真的能够放心将这艘船交给他吧。
船头处,遥望逐渐临近的战局,白衣少年皱着眉问道:“老先生为何要跟着我们去冒这个险,先前是说过护卫安危,可是遇见战局变数太大,既然可以全身而退为何还要卷进来?”带刀年轻人摇头晃脑就要开口高谈阔论,却被不知何时取下腰间剑鞘抱在怀中的侠客抢先说道:“因为这样豪气啊。”白衣少年疑惑看着公子哥打扮的侠客,问道:“就因为这个?”
带刀年轻人在一旁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却也任由侠客接着说道:“千军万马在前我自一往无前,全身而退闲庭信步,你说,这能不让人心神往之?”白衣少年摇摇头,不理解道:“难道就为了这所谓的江湖豪迈,舍弃了性命安危?”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人背起木匣缓缓起身,轻笑道:“先前他为何会提起那去过光明岛的故事?世人都说光明岛煌煌若仙境,更称道那武道山巅无人望其项背的光明皇帝,可是光明岛上的风光究竟有何不同谁能说得清楚呢?人们只知道,那地处所有版图中央的光明岛就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而身为这座岛屿之主的光明皇帝更是千百年来毋庸置疑的武道山巅之人,所以世人向往光明岛的繁华,却更要向往光明岛背后的那座巍峨高山。”
剑客点点头接着说道:“从前的江湖,在许多人口中不过是一群身怀武艺却不守规则秩序的莽夫罢了,直到天坤榜的降世,直到光明皇帝屹立武道山巅无可动摇,人们才慢慢发觉原来那一座座波澜壮阔、各不相同的江湖中还有诸多风采,多少人心向往之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遥遥看去一眼,抱憾终生。”
剑客顿了顿,看着海面之上云卷云舒,他轻吐一口气说道:“为何汪洋之上每一座岛屿都有无数人昂首期盼着那副天坤榜的颁布和变更,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位武道宗师的事迹便能经久流传,便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在看着江湖,在看着那些修炼天地真气化为己用的侠客武夫。举手顿足,纵横千里,在世仙人。”
剑客笑了笑,说道:“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有这样的本事,更多还是不知从哪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末行武夫,凭着一身蛮力或是三脚猫功夫就行走江湖,说着铲奸除恶,最后当然还是‘无奈’俯首于世事,脚踏实地挣些银两勉强度日。”说到这里,剑客眼神戏谑地看向了带刀的年轻人,年轻人看见了这眼神,也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摇头晃脑地瞪了回去,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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