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星岛南境苍南城的偏远骆钦巷,一间躲在街角深处的小小酒肆中,四散的桌椅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地杵在原地,倚靠在门边不远处的柜台后有一个披散着满头灰发的沧桑老者眯着双眼,悠哉游哉躺在倾斜的躺椅上,摇摇晃晃,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嘴上似乎还在哼唱着什么怪异的曲调,悠扬深邃,带着一股荒凉气息。
略显昏暗的大堂内,年轻的店小二不知疲倦地奔来跑去,不是拿着白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就是仔细瞅着那些干干净净的桌椅是不是哪里缺胳膊少腿了,忙忙碌碌,乐在其中。年轻人时不时会瞥一眼人迹稀疏的门外,幽怨地叹一口气,然后对着坐在柜台后的老者悄悄翻个白眼,无可奈何。
年轻人实在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一身武艺从不显山露水也就算了,心甘情愿躲在市井之间当一个闲散掌柜也没什么,可是把酒肆开在这种僻静地方是为了什么?这么几年下来入不敷出,几乎都在破败关门的边缘苦苦支撑,可是那个老头子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天天自在悠闲,心情好了就指点自己几句,心情不好了就骂上几句。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人一天天老去,这间荒凉的酒肆里好像只有年轻人这一点唯一的生气,夜里点一盏灯才不会使得那个老人显得太过可怜,晚年凄凉。
年轻人虽然时不时会抱怨酒肆的生意不好,可却从来没有责怪过老者什么,顶多在背地里和多喝了些酒的傅大哥悄悄说上几句坏话,可是也说出几个字来就做贼心虚般左顾右盼噤若寒蝉,年轻人还是每天在空无一人的酒肆里忙碌,好像这小小的一处地方就装满了年轻人的整个世界,无一处不应该好好呵护珍惜。
今天又是从大早上就忙碌到了黄昏时分,年轻人叉腰吐出一口长气,满意地环顾着干净敞亮的大堂,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坐在一张长椅上,拉出茶盏独自沏上一杯茶,慢悠悠喝着,时不时地拿眼神瞅着坐在柜台后的老者,希望今天自己的师父能够心情大好地指点自己几句,然后最好再教上几招绝世的拳法武学。
年轻人仔细回想着曾经傅大哥无意间施展的那百般武艺,虽然自己已经瞧得足够认真了,可如今还是未能记下来多少,即便是那寥寥几招,自己躲着师父偷偷修习时也总觉得摸不着窍门,滞涩缓慢,全然没有当初傅大哥施展时的行云流水,得心应手。
年轻人有些郁闷,自己每天拼了命地练着那些拳法招式,忍着那股子枯燥乏味,可是一旦见到了傅大哥顾大哥这些真真正正的武学奇,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在原地踏步罢了,毫无进展,年轻人憧憬着有朝一日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可是现在连师父要求的那几步拳法都还没能打出名堂来,如何敢奢望啊。
不过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怎么也不该就这么颓唐丧气,年轻人握住双拳轻轻一挥,然后猛地从椅子上跃起,一边跑向后院一边对着柜台后的老者喊道:“师父,我去做饭啦。”年轻人高高跃起,从大堂后门的门槛上直接跳进了院子另一侧的灶房中,一气呵成。
老者依旧独自坐在柜台后,闭目养神,不问世事的模样,突然,有敲击声在柜台的桌面上敲响,急促剧烈,毫不客气。老者睁开眼睛,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在他身后还有三四人已然拉出椅子坐在了大堂中。
那汉子见老者睁开眼便粗声粗气地说道:“来几斤好酒,再来几盘的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快点,耽搁了我们兄弟的时间你们担待不起。”说完,汉子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老者,然后走到了桌边和那几位同行之人大声议论着什么。
老者绕出柜台后,先是走到大堂一侧的墙角处搬出几坛酒来,然后顺手拿了几副碗碟,和酒坛一起放在了那一伙人围坐的桌面上,老者沉声说了句“客官稍等”便自顾自走到后院去,应该是去准备肉菜了。
魁梧汉子瞥了眼老者略显佝偻的背影,冷哼一声,然后拿起那些碗碟讥笑道:“喝酒还要用碗?这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啊。”说着,他高高抬起手臂,将那碗碟尽数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回荡了一阵。
同桌的有一位腰佩长剑的中年男子,端正坐着,面色沉稳,似乎应该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之人了,魁梧汉子掀开一坛酒的盖子,看向中年男子,说道:“大哥,咱们今晚就行动吧,还等什么啊,难道那城西李家还能有什么高手坐镇不成?”
说着,汉子喝了一口酒,酒液肆意地顺着他那披在胸前的长须流淌而下,一大坛酒很快就去了大半,汉子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却见到那中年男子投过来的冷冷视线,汉子浑身一个哆嗦,身旁一个背负巨刃的黑衣男子一巴掌拍在汉子头上,骂道:“大哥说了多少次,在外面不要谈论这件事你是一遍都听不进去是吧?”
汉子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十分惧怕那默不作声的中年男子,他微微低下头说道:“大哥,俺知道错了。”中年男子不理他,自顾自拿起一旁的茶盏倒了一杯茶,然后便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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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继续喝酒,一坛接着一坛,就这样一大半的酒都入了他的肚子里,同桌的另外几人不是安静喝茶就是缓缓喝着酒,汉子见等了这么久还不见肉菜上桌,有些不满地对着后院扯开嗓子吼道:“那老头,你不会是在后面摔了一跤摔死了吧,这么久还不给老子上菜,想死啊?”